她侧脸,看到床沿目光炯炯盯着她的陈康。她也盯了他片刻,发现他除了脸上有些伤痕淤青,没有缺胳膊少腿,瞬间泪光盈然。
想到他居然一声不吭地离开,还参与赌博那么危险的事,叫她白白担心受怕,寝食难安,她就生气,不想看他,也不想和他说话。
陈柔转过脸,闭目,完全把陈康当空气。后者见状,起身趴在她颈边,半真半假流下忏悔的泪水,抽泣着反省错误。
陈柔无碍,陈康便从心如死灰的状态中复原,自心灵幽深之地飘起丝丝缕缕的欣喜。他当然心疼陈柔,可同时也为孽种没了深感庆幸。
陈柔终身难以受孕,意味着他从此无需担心哪天她的肚皮会再次莫名其妙地鼓起,里面怀着别人的骨肉,是他名义上的外甥和血缘上的兄弟。
还有比这更妙的事吗?
某个瞬间,他几乎确信世界上没有天堂,只有地狱,魔鬼听见了他数月以来于至暗梦境里偏执的诅咒,大手一挥,使他执念成真。
纵然窃喜,陈康却不会傻到将这种庆幸暴露于人前,非但不会,还要卖弄可怜。
见陈柔始终不为所动,陈康觉得是时候使出杀手锏,凑到她耳边,以极轻的音量喊了声妈妈。
音量虽低,但足够陈柔听清,她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望向陈康。
他怎会知道?离开小石坳的时候,他才四岁多,四岁的事情,会一直记到现在么?
似是为了解答她的惊疑,陈康握住她的手,将脸置于柔软掌心摩挲一番,含着泪花轻声道:“自从四岁那年打架,我每天都会提醒一遍自己,陈柔是我妈妈,梦里也会梦到,你是我妈妈。年复一年,想忘也忘不了。”
“妈妈,小康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了,原谅我,好不好?”
陈柔热泪盈眶,正要回答,许进博推门进来,拎了个果篮置于床头柜。见陈康没事人似的依偎着陈柔,许进博怨毒道:“都是你这个小杂种害的!你怎么还好意思坐在这里?”
陈康不禁瑟缩了下,看向陈柔,眼神胆怯。
陈柔才从陈康一直知情的震惊中回神,被小杂种的称呼刺了下,蹙眉,轻声道:“我又没事,你何必……”
许进博瞬间被“没事”一词引爆,他跳脚道:“孩子没了叫没事?七个月了,已成人形的健康女婴,这和杀人有什么分别?”
“医生说你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了,这叫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