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宜雨拿起那本沉甸甸的笔记本复印本,指尖摩挲过上面陈旧的印痕。纸页间似乎还残留着当年冬夜实验室里的那股干燥冰冷的暖气味道和焊锡味。那时光谷初建不久,外面工地的打桩声日夜不休,他和徐汉卿带着一群眼睛里冒光的年轻工程师,在简陋的板房里围着炉子煮挂面,脑子里想的却是如何让一部小小的手机塞进两张卡。
“2003年冬,”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遥远的回味,“那会儿诺基亚的高管们还在琢磨怎么让手机外壳颜色更丰富呢。”他把笔记本复印本郑重地放进一个特制的合金手提箱内。
数日后,首尔地方专利法院。
大厅穹顶高耸华丽,却透着无形的冰冷压力。金仁锡穿着熨帖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努力维持着表面的精英风范,只有下颌紧绷的线条泄漏着内心的汹涌。“雷先生,”他的中文带着刻意的高傲腔调,“基于一份来源存疑、内容高度技术化的私人笔记声称优先权,缺乏严肃的法律证据支撑。韩国的司法独立且严谨,不是贵国某些地方的过家家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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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毅雨身着剪裁合体的中式立领正装,从容不迫地打开合金箱。他拿出那份比法律文书更厚实的泛黄笔记本原件。纸张干燥的气息,微黄的页沿,甚至某一页不慎滴落的咖啡渍都清晰可见。他轻轻翻开内页,那页右下角用钢笔写着一行不起眼的小字:“老徐又偷懒,双卡物理干扰测试只能我来。加热烙铁,2003年12月19日凌晨。”
旁听席上不少韩国本土记者瞪大了眼,闪光灯疯狂闪动。
雷宜雨没看金仁锡瞬间煞白的脸,目光平静地投向主审法官,用流利沉稳的英文陈述:“法官阁下,这份笔记记录的不仅是一个构想的诞生,更是它如何从一个冬夜里的潦草草图,逐步演变、验证、迭代成一项实用技术的生命历程。从2003年12月到2004年8月间共78次关键实验记录,每一次改动,每一次失败,每一次突破,都如实、连贯、清晰地记载其上。时间,是最好的公证人;过程,是最真实的优先权。”
他将笔记本交予法庭技术验证官,语气斩钉截铁:“我愿意接受贵国任何形式的第三方专业鉴定技术对书写时间进行检测。伪造跨越四个月以上的持续性时间痕迹?阁下,那是科幻小说。”他的目光越过法庭,仿佛穿透了墙壁,“更何况,”他略略提高了一点声音,“记录上的部分构思基础实验,在2004年初已应用在长江通信‘长江之声’功放模块的兼容性改进上,该型号产品出货量超四百万台。时间,就在韩国专利注册前。需要我提请法庭对相关公开销售记录和用户设备进行公证拆解验证吗?”
金仁锡猛地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几乎带翻了椅子,脸色由白转青:“你…你这是突然提交新证据!违反程序!庭上!我抗议!”
雷宜雨纹丝不动,只是微微偏了下头,朝法官颔首示意:“法官阁下,这只是回应被告对我方核心证据‘严肃性’的质疑。基础证据链条,我方律师早已依法完整递交。”他的首席律师适时站起身,声音洪亮:“我方提交所有文件完全符合韩国专利申诉期限规定,并有全部交接和签收记录为证!”
法庭外,刺骨的寒风席卷首尔的街道。
法槌沉闷的落音仿佛还回荡在耳际。八百三十万美元的赔偿额敲定,空气仿佛瞬间稀薄了几分。金仁锡在保镖的簇拥下像一只斗败的秃鹫,步伐僵硬地钻入加长轿车,甚至不敢和任何记者有眼神接触。
另一边,法院高大的玻璃门豁然洞开,寒流夹杂着密集的闪光灯劈头盖脸砸来。
“雷总!恭喜胜诉!三星的巨额赔偿您准备怎么用?”“雷先生!作为首家在韩国打赢重大专利诉讼的中国公司,请问现在心情如何?”“董局长怎么看这次跨国维权行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