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裴希才知道,郁庭知就是为了填补长子不在身边的空虚而出生的,也就是说,他的诞生,就并不是作为郁庭知,作为一个人,而是作为承受父爱与母爱的载体来到这个世界上。
而他的名字庭知,原本裴希以为那两个字取自谢庭兰玉,知书达理,充满了高知父母对他美好的祝愿,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也变了味道。
庭知,停止。
他生来就是不被允许前行的。
父母的爱是比贫穷,稚嫩,胆怯都要更柔软舒适,却又固若金汤的枷锁。
甚至与她不同的是,她无论何时都可以铿锵有力地,大声地说出自己的过往。
可郁庭知不同,那对父母的爱实在是太过体面了,体面到捂住他嘴的东西,都不是和她一样的麻木与怯懦,而是两双充满爱意的手。
但那天,无论裴希怎么追问,潘彭与都没有跟她说郁庭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只是在电话那头仓促地留下了一句话:
“现在你想要的都得到了,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别再来祸祸他了行吗,算我求你了。”
之后裴希也尝试着联系过肖怡宁,问郁庭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但肖怡宁本来就和郁庭知不处于一个生活圈,什么也没听说。
最后裴希一个人在英国又熬了一个多月,那是她最人不人鬼不鬼的一段时间,整个人精神脆弱得好像随时都能崩溃,后来在一个深夜泪流满面地惊醒,裴希终于忍不住哭着给潘彭与打了个电话,央求着保证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郁庭知面前,潘彭与才给她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少年正在篮球场,抓拍的是他起跳双手扣篮的那一瞬间,衣摆放肆地飞扬而起,右手手腕上箍着一条黑红色的运动腕带,小臂上青筋极为清晰地盘扎在他的肌肉与骨骼之间,扑面而来的,属于少年的力量感。
他的五官和身材都很好认,哪怕只是看到一个侧脸,也能认出那就是郁庭知。
自此,裴希才终于得以睡上一个好觉。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裴希的走神不过须臾之间的一瞬,情绪的翻滚却仿佛一下凿开了时空的裂缝,灌进了属于七年前的苦热。
裴希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当时和潘彭与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时候那么有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