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屋子怎么一股男人味,你带男人回来过?”
尤时笑了,许新意惯常爱胡说八道,哪来的男人味?她解释说上次上街打折买的。
许新意狐疑地看她两眼,没看出什么破绽,只好重新回房拿了她的睡裙去洗澡。她们早就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有性生活或者谈个恋爱很正常,尤时没必要瞒她。
许新意没多想。
浴室门合上,尤时的指尖却迟迟没有再敲下键盘,她的思绪飘到了很远。
她对程刻的戒断期似乎过于漫长了,超过十年的时光,她和程刻从未真正断过。无从解释,真要说,尤时只能说两人缘份不浅。他们像两根无法彻底扯开的藤蔓,哪怕经过遥远距离与漫长时光,一旦靠近对方,又会重新纠缠到一起。
她在京都八年,有一半是和程刻一起过的。
她以前从来不相信缘份与巧合,可偏偏就是那么巧,那么大个京都,大雨把人浇得四处逃窜,唯独她和程刻汇聚成了两颗雨滴。
冷清的便利店,她一抬头就看到坐在窗边的他。
高中毕业后她像人间蒸发一样,甚至提前来了京都,找了处合租房,一边做家教一边写作,自己扛下了一整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除了许新意,没人能联系上她。
那一个月里,她一个人穿梭在陌生的城市,梦寐以求的远走并没有带给她多少解脱感。仓皇,狼狈,拮据,有几次她站在天桥上抽着烟,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都几乎忍不住要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可她忍住了。
家里早就从湖光路搬走了。说来也好笑,大学四年,尤时寒暑假总要按时回家,而曾经走一步遇到三个熟人的小县城,尤时竟然没有再遇到过他。
她下定决心要跟过去诀别,直到程刻再次一头撞进她麻木的生活里。
前任见面,尤时以为最好的局面是互相装不认识,或者清浅地打个招呼,可她没想到程刻会带她回他的出租屋,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他走。
未得善始善终的不甘像一颗定时炸弹,无声无息地在人的心底里肆意蔓延,一旦感应到对方便又顷刻间崩裂。
一遇上他,尤时似乎特别容易变得糊涂。
那几年也过得很糊涂,没人再说过喜欢或爱,他们租的房子距离不远,经常住到一起去,总能留下几件衣服在对方的出租屋。那几件男装,便是那时候程刻留下来的,她一直当睡衣穿,只是不知道怎么带到了迎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