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善冷静道:“原怕舅姑担忧不敢就报,婕妤娘子问起也只好吐实。官人陪奴家归宁,宴上高兴吃醉了酒,不幸楼梯上摔了。请了十字街专治跌打的刘太丞,因伤处肿而未破,便替他正了骨,用了刘氏祖传的跌打方,一剂外用膏方每日淋洗,一剂内调的以酒送服。刘大夫妙手回春,上了第三天,伤也不大疼了。今儿赶着回来拜见,路上颠簸了些,突然疼得厉害起来。我苦心劝他,婕妤娘子是亲姐姐,绝无怪罪之理,才肯回房歇着。失礼之处,五娘代他向您告罪了!”
杨婕妤见她说话条理分明,心里欢喜几分,不禁点了点头。
罗氏一下子站起,惊怒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了,我儿分明叫你郦家给害了!”
杨德茂咳嗽一声:“婕妤娘子面前,不可失仪!”
罗氏气恼:“都是自家骨肉,哪里顾得了许多?哎呦我可怜的儿,娶了这么个不贤之妇,家门不幸!玥娘,你要为你弟弟做主,严惩这个恶妇!”
杨珠娘高声道:“请婕妤娘子做主,不要纵了这个谋害丈夫的祸水,先掌嘴五十,教她明明礼义。”
乐善心头一凛,暗想:不好,待会儿她要兴师问罪,索性挟持了上头弱不禁风的那个打出去,郦家是回不去了,了不起绞了头发做姑子,你皇家管天管地,还能管到方外人去,呸!
杨婕妤喊:“来人!”
乐善手悄悄摸到袖口,随时提防对方一举一动。宫婢捧着一只蒙绸的托盘上前,乐善一怔。
“打开。”
乐善疑惑地一掀,里面竟是一根金杖,雕工精致,闪闪发光,所有人都惊呆了。
杨婕妤正色道:“这根金杖是我特意向陛下请来的,今日赐给你了。”
罗氏震惊:“婕妤娘子,你哪里是回来主持公道,这不是助长那恶妇的嚣张气焰吗?”
杨婕妤却说:“昨儿陛下还曾提起,要晋父亲的官儿,是我对陛下说,外官勤勉办事积累功勋才得晋升,仅仅因为陛下对我的恩泽而加封杨家,开了后宫因私事请托的风气,必然会招来朝野内外的议论,此事断然不可。”
杨德茂气急:“你、你竟半点都不为父亲……为家族计!”
杨婕妤豁然站起,冷声道:“我就是为了杨家考虑,才不得不这样做!今杨家一门富贵,得享荣禄,不是因为父亲和堂兄们有卓越的才能,而是因为后宫里女人们的裙带。既然将阖家荣辱都系在一根脆弱的裙带上,你们又安敢得陇望蜀、忘乎所以?”
“你这是指责自已的亲父?”
宫人斥责:“失礼,还不向婕妤娘子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