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生挣扎着醒过来时看见一面洁白的墙,像是有斑点在墙上晃,他又转动了黑沉沉的眼珠,发现左边挂着空了一半的玻璃瓶,药水一滴滴顺着细长的透明导管流进他的手背。
他刚想哭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回过头看到哥哥走近病床前,“我打针了,”闻生光是说出这四个字眼睛就微微湿润,“……我不要打针。”
“晚了,”邢明揉了一把他乱糟糟的头发,“不吃药就得打针。”
“我忘记了,”闻生眼尾泛着酡红,含着水雾的双眸虚弱地望过去,“那时候好困,我想睡觉……”
邢明叹了口气:“你是晕过去了。”
闻生睁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样子,好像觉得自己很厉害。
“护士说你发烧到三十九度,再晚点送来就烧傻了。”
“啊,”闻生顿时害怕极了,“那我傻了吗?”
邢明瞟了他一眼他紧张的神情,抿了抿嘴唇,说,“没有。”
拔针头的时候闻生一直眼含热泪,可能是想要安慰他,护士姐姐语气温柔地说:“别担心哦,再打七天针感冒就好了。”她话音刚落,闻生那两行一直悬着不掉的眼泪终于心安理得齐唰唰地淌了下来。
邢明原本要考试两天,因为闻生病了,直接申请了下学期的补考。他每天早晚带着闻生来医院打吊瓶,从他虚弱到洪亮的哭声来判断,病是真的有好转的迹象。
最后一天的时候,邢明到楼下的水果店买橙子,闻生躺在病床上正出神地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和白白的云朵。他突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一听见妈妈的声音就兴奋起来,连满是针眼的手背都不疼了。
妈妈问:“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好久没打电话。”
“……不、不忙,”闻生有点心虚,说话也磕磕巴巴,“我,我忘了。”
妈妈却好像不信,“在哪里呢?”
闻生不擅长说谎,抓了抓头发,老老实实地讲自己感冒了正在医院里输液,他小声说:“今天是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