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渐泛起鱼肚白,鸡鸣鸟叫声零碎响起,管家过来时正见得将军大口灌着茶水,前襟被打湿粘在胸膛处,瞧得他直皱眉。
他心中叹息,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上前将事儿禀报了,果见他大悲大怒毫不遮掩地显在脸上,厉声问他为何将人放走,狠一砸了瓷杯就要去寻。
他心道:只怪你当初心善,若同人把那卖身契签了,他哪还走得出府门一步?
嘴里却只道:“他说是您……”
“放屁!我从未说过让他走!从未!”
他怒不可遏,一时情急,口无遮拦起来,气得满脸涨红,只想想那人背了包裹要去寻书生的模样,心头都要滴出血来。
管家默了会儿,只说人是半夜走的,若是要出城,恐怕也已……
“不可能!”将军咬牙打断他。
他就算真如此狠心舍了自己,那个小白脸他可也舍得?更何况他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出了城又能如何,只莫被人骗了拐了才好!
可他若真去找了书生,同被人骗了拐了又有何区别?!他再想不下去,又着实拉不下面皮,只遣了人往丞相府去。
一夜未眠的人,竟是困也不困,只坐立不安地等。眼瞧天将大亮,终还是沉不住气,叫了奴仆沿街去寻,自也借着未落的淡月出了去,府中一时闹了起来。
第十四章
31
东西收拾起来原也不多,背在肩上却异常沉重。
从侧门出了府,勉强忽略府中人异样的眼光,听得背后的吱呀阖门声,便知自己再难回头了。
夜路清冷,窄巷陌生,唯有一束月光引照于前,可他怎么走也抵不了归家的路。
……两世孑然,在哪却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