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在他睡着以后,偷偷来看看他就好。」
只看凌闲云的神情,温总管也知无论如何是劝说不动了,没奈何,只能点了点头,道:「老奴照办就是。」
凌闲云弯起了眉眼,笑意如同莲池里的水纹,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第四章
柳芫卿要来,不是一日两日能到,晋国与楚国之间,就算快马疾驰,少说也要走上大半月光景;凌闲云要搬,也不是一日两日能搬,那别院闲置已久,光是派下人去清扫,也需两、三日功夫。
所以这两三日里,凌闲云也不能总躲着桃雁君,又不敢主动去找,只得一有空便在凌府里瞎转悠,巴望着能远远看一眼桃雁君就好。偏偏,桃雁君好象有意跟凌闲云作对一般,往日一天里总要在凌府里走上一、二回,可这两、三日里,他待在东厢就是不出来,让凌闲云又急又无可奈何。
然而就在凌闲云急得快要跳脚的时候,却不知道桃雁君正倚在窗户边,手中放飞了一只海东青。海东青,极凶猛的一种禽鸟,很少有人能驯服这种鸟,而现在,这只海东青竟依依不舍地在屋顶上盘旋了三、四圈,才振翅一飞,冲天而去。
桃雁君的手中,多了一卷小小的纸,打开纸卷,上面写了两行字,密密细细,就算是凑到眼前,桃雁君也没办法看清楚。弯起嘴角笑了笑,若这点小问题也能难住他,他就不是桃雁君了。
取过一只水晶杯,凌闲云对他还真是有求必应,他只偶然说了一句水晶杯斟酒,更能显酒色之青碧,隔日凌闲云就给他送来一对水晶杯。在水晶杯里倒满了清水,隔着水晶杯看纸条,上面的字顿时变大了许多,隐约已经能看清楚字形,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虽然吃力,却也能猜出大概的意思。
「柳芫卿……」
缓缓将纸条撕成粉碎状,洒向窗前,这就是凌闲云那天躲他的原因么?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卿大夫,竟如此小心谨慎,对自己无半点自信,实在是可笑了。
他一向对争斗没有兴趣,这才跟裴清在桃源隐居了八年,八年前没有去做的事情,现在自然也不会去做,桃雁君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无论是谁也不能让他放弃这个原则,至于柳芫卿,凌闲云,他不妨就坐山观虎斗,反正在楚国的地盘上,柳芫卿再有能耐,也是注定要吃鳖,他等着凌闲云为他出那一口气。
唯一的问题是,凌闲云能为他做到哪一步?指尖蹭了蹭下巴,桃雁君的眼里掠过一抹狡色。虽然说他的原则是不参与任何争斗,但小小地推波助澜,还是可以为之的。
先低头认输的,自然还是凌闲云,一想到搬到别院之后,起码两个月内不能正大光明地跟桃雁君面对面谈天说地,他就再也忍不住,在搬之前,走进了东厢。
桃雁君正在打坐,凌闲云不敢惊扰,静静地坐在一边,就这么望着桃雁君。休养了这些天,原本皮包骨头的脸已经圆润了许多,只是气色上仍差了些,如果面颊上再添点红晕,想到这里凌闲云自己的脸倒红了,把手往袖口里缩了缩,暗暗告诫自己:不可莽撞。但想摸一摸桃雁君的念头,却在心里生了根,不知何时会发芽长叶。
过了没多会儿,桃雁君睁开了眼睛,对着凌闲云坐着的方向眨了眨眼,好象要努力看清一点,可看在凌闲云眼里就不同了,桃雁君这一眨眼,颇有些横波传情的味道,惹得凌闲云心潮起伏。
「是闲云吗?」桃雁君开了口,一下子戳破了凌闲云的美好想象。
明知是自己一厢情愿,凌闲云还是感到了一阵泄气,道:「雁君,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