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撒过了娇,何岸会被抱去沐浴,让热水舒缓身体。
等裹上了睡袍,他会依偎在郑飞鸾怀中休息,两个人关灯闲聊,聊工作、聊生活、聊铃兰和未出世的宝宝……安抚信息素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让何岸一觉熟睡到天亮。
怀孕的疲累理应是由两个人共同分担的,何岸承受了白天的一半,郑飞鸾就承受夜晚的那一半。
但是到了第九个月,郑飞鸾渐渐稳不住情绪了。
或者说,干脆就是崩了。
他的记忆里还留着何岸生铃兰的那一夜,太多哭喊,太多血,生死未卜,颠倒错乱。何岸自己其实已经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但郑飞鸾还走不出来。倒不是何岸没原谅他,而是他作为一个忏悔的加害者,始终都原谅不了自己。
回忆中的血腥味太浓,他忧心忡忡,总怕何岸这一次也会遭遇什么凶险。
离预产期越近,他就越害怕,心态也越失衡。
偶尔小小鸟们活泼过了头,何岸还没慌,他先慌了,以至于不仅没法安抚何岸,还会反过来加剧何岸的不适。最后一次产检时,郑飞鸾紧张得手心冒汗,鬓角湿了大片,医生看着何岸躁动不安的肚子,劝道:“郑先生,您要不出去等吧。您再多待几分钟,他可能现在就要生了。”
“抱歉。”
郑飞鸾如同被当头狠抡了一棒,从失神中惊醒过来,一秒也不敢多待了。他抬头瞥了何岸一眼,快步离开了诊室。
何岸望着郑飞鸾的背影,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从那短暂的、匆忙的一瞥中,他读到了再明显不过的自责与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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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的深夜,郑飞鸾被一场血色噩梦缠了身,像是沉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水底,被渔网勾住手足,憋到双肺剧痛也摆脱不了。在快要窒息的一刹那,他挣断束缚,大汗淋漓地惊醒过来,撑床坐起
卧室里弥漫开了动荡的Alpha信息素。
何岸睡在他身旁,鼻尖、额头、颈子浮了一层薄密的汗,眉头难受地皱紧了,一只手按着侧腹,另一只手不自觉揪住了床单。铃兰也在自己的小床上辗转反侧,显然受了影响。
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