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夏文被判死刑。林星遥看着“死刑”这两个字,把手机放下,慢慢躺到床上,望着病房白色的墙顶。
一切恍若隔世。三年里,他仍常常生出不真实感,好像噩梦如影随形,又早已如泡沫逝去。
有时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样努力赚钱和念书是为什么,明明这世上只剩他一个人,爱他的人都走了。
他或许是为了一个约定而坚持往前走着。可约定在未来的某一刻是否会兑现,谁也不知道。
手术后的第三天,镇痛泵撤掉,林星遥开始疼了。凌晨的时候他被痛醒,实在痛得受不了,不得不按铃请护士给自己打了止痛针才能睡下。早上的时候医生又过来拔引流管,林星遥咬牙不吭声,等拔完了才长舒一口气,疼得头顶都是汗。
中午姨妈亲自过来送饭,林星遥暂时不能吃油,也不能喝肉汤,只能吃清淡的水煮食物。他从半夜到早上都没睡好,顶着个黑眼圈坐在床上吃饭,孟小兰就坐在一旁看着他吃。
“这个暑假就待在这边吧,别去学校了。”孟小兰说,“路上那么远,折腾。你身上开了刀,做什么都不方便,要不去我家住?”
自林星遥的父亲入狱,母亲离去,姨妈既要操心自家,又要操心他和外婆,为此与家中生出多少矛盾,林星遥不是不知道。他说:“我就回外婆家去住,没事。”
“不行,你一个人太不方便了。”
“我现在自己可以动,一个人洗澡没问题。我也会做饭,叫跑腿让人把菜送到家门口就行了。”林星遥和姨妈解释,“姨妈,我去你家住也不方便。”
他说话直白,孟小兰无言,只能答应。
林星遥恢复得有点慢,医生让他多住了一天院。出院当天早上,孟小兰早早过来帮忙跑出院手续,拿药,林星遥不好意思坐着不动,自己在病房里换好了衣服,收拾行李。
他收拾得很慢,以免牵动手术伤口。他叠好衣服,洗漱用品放进包里,拿起杯子慢吞吞往外走,口渴,想去外头的饮水机灌点水。
他扶着墙像个蜗牛往外蹭,感觉自己的姿势实在有点好笑,一边胡乱心想以后还是给自己多吃点好的,多多运动,不然要再这么生场病,日子都别过算了。
他终于挪到饮水机前,低头目测了一下出水口在哪,拿起杯子打水。
谁知他没目测好,杯口没有对准出水口,冷水一下哗啦浇在手上。林星遥一个激灵,水杯直接从手里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哐啷响,轱辘滚出老远。
林星遥心累叉腰,又慢慢走去捡自己水杯。
他还没走出几步就愣住了,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