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会哄人呢,”红藕拿着布老虎在跟前逗她,“把老爷的奏本撕坏了,气得老爷作势要吓唬她,她就扑在老爷怀里说什么‘气气’,也不晓得跟谁学的,我们好半日才明白说的是‘别生气’的意思。”
韫倩喜欢得直掐她面团似的腮,“我的心肝肉,跟谁学的?”
奚绨亮晶晶的弯起来,“叔叔。”
“我说呢,”红藕好笑起来,坐到榻上直捶腰,“八成是二太太抱到屋里去,听见二老爷说的,顺嘴就学了来。”
恰值奚缎云端着瓯玫瑰酥饼进来,使韫倩吃,“我晨起做的,我的儿,你多吃些,眼瞧着瘦了。”
奶母子接了奚绨去,韫倩拿了一个掰碎喂她,一面与奚缎云说话,“天气热起来,胃口自然就小了些,我们家里那几个姨娘也是一样的,都见瘦,入了秋自然又肥起来。”
赶上奚甯外院应酬进来,脸上亦带着汗,奚缎云忙让他榻上坐,他摇摇头,“你坐着。”
韫倩匆匆起来让,红藕搬了根杌凳使她塌下挨着奚缎云坐,围着吃茶用点心。奚缎云因问奚甯,“你今日难得归家早,又来的什么客?”
“内阁郭大人与他的孙子。”奚甯笑笑,仍是那张岁月不伤的面庞,“他孙子早年跟随父亲异地上任,如今才回来,为了明年科举,他来托我请翰林院的昌其冲给他孙子做先生,噢,就是早年桓儿的那位老师。”
“他自己怎么不去请?”
“昌其冲那个人脾性有些鬼癖,别说内阁的人,就是皇上请他给太子做老师,也不一定请得动。我因与他早年有些私交,他卖我个面子,才教了桓儿。”
闻言,韫倩心一动,握着块饼抬眼,“那姑父答应了么?”
奚甯点点下颌,“应下了,他那个孙子郭昭,我看了,问了他几句话,倒是个好苗子,比桓儿不知好到哪里去。”
说到此节,奚缎云连连嗔他,“你瞧你,又来了,说别人就说别人,非要把桓儿拉来踩几句才罢。做你的儿子,只怕神仙也难,你总要挑出点不是来讲。”
奚甯脸色讪讪,借故接了奚绨抱在膝上逗弄,“还是我小绨儿乖,从不气爹。”
“你忘了她把你的奏本撕了?”
奚甯咋舌一声,“你瞧你,此事休要再提。”
韫倩垂着脑袋暗笑,奚甯把女儿举得高高的,与她对笑半晌,“天气热,叫人把南边庄子上的宅子收拾出来,阖家去住几日。韫倩也去,把家里的事情交托下去,带两个丫头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