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国外做手术割掉自己的S级腺体,然后换上一个和你契合度更高的信息素。现在国内腺体手术成功的案例都寥寥无几,更何况是几年前。但他为此可能被我父亲打断腿也不在乎,之后可能伴随一系列信息素紊乱失调,或是因为器官移植而导致免疫系统排斥、一辈子都没有腺体也不在乎。
“他确实很认真地准备了,当然这个惊喜制定时的一切的过程都很顺利,他已经准备好了应付我父亲的说辞、以及查好了机票和最合适的地点、攒好了钱、确定了什么时候腺体状态最适合做手术,还预设好了过程中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因素。
“很聪明又很疯的小孩,不是吗?
“但是这个严谨合理的计划中唯一错误的一环,就是因为他当时年纪太小、手中人脉资源太少,联系不到那位有名的主刀医生——
“所以选择把整件事告诉了我。”
当他用这种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连语调都没有因此产生任何起伏,就像是在说一句早中晚的问候,可是这背后昭然若揭的血色真相简直让沈倦遍体生寒。
他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向男人,出口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艰涩,以及,从未如此希望自己可以听见一个否定的答案:“所以你就背叛了……”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答案实在太明显,明显得和他莫名其妙就酸涩的鼻腔、发着抖的嘴唇、模糊的双眼一样。原来这个世界注定不能隐藏的东西还有一件,就是密密麻麻的心疼。
梁故山点点头,默认了“背叛”这个词,不为所动道:“不如说我只是选择了继承人的身份。”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他第一次发如此大的火,那一刻简直想出去生撕了梁昼和:他不能忍受归属于自己手下的东西有任何反抗的心理,更何况干出如此出格的事情。S级腺体关乎着整个家族的荣誉,所以当然要不惜一切代价留下来。
“我知道他一直都很嫌弃这个信息素,但你在他选择刚成年就去冒险这件事上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助推性角色。所以为了惩罚他的这一次反抗,父亲决定让他忘记你。”
梁故山:“实不相瞒,这真的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
沈倦听到这里,已经隐约预感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仅仅是触碰到水面上的冰山一角都叫他浑身发冷、紧绷到有种作呕的冲动,连平常喜欢点的糕点摆在眼前都索然无味。他看起来很想用勺子挖着吃一口以缓和心情,或者借此机会掩盖一下自己不对劲的反应,但那只发颤的手在空中悬了很久,还是没能往嘴里送一口。
他颓然把勺子磕在瓷盘上,盘中央小巧的草莓慕斯因此十分可爱地摇晃了一下,“叮当”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泪也莫名氤氲了视线。
原来一个在家族里只手遮天的长辈可以这么独断专行、刚愎自用,仅是自己的不爽而随口下令的一句惩罚,代价要他人花费数年来承担。
沈倦忍着难过说:“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个呢?是因为你回心转意,终于发现你是个混账,对不起无条件信任你、依赖你的弟弟了?”
梁故山:“我只是不希望他背着你所付出的一切最后都被埋进尘土里,这些事情你应该知道。其实我一直不理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恕我直言,那样性价比最高、和好起来也最快。”
为什么呢…大概是不想让他再一次的因此难过吧。
梁故山:“我们最终选择了催眠这个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