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满了整座皇城。
铅灰色的宫墙在月光下投下森然的影子,将天地分割成冰冷的两半。
顾言欢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宫道上,她的脚步因疲惫而有些虚浮,但越是靠近寝宫,心便越是柔软下来。
还隔着数十步,她便看见了。
就在寝宫檐下的廊道上,一豆橘黄色的暖光亮着。
那光晕中,立着一个清瘦的身影。
季微语在等她。
她只披着一件素白的单薄外衣,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玲珑的琉璃宫灯。寒风卷起她的裙角和未曾束起的青丝。
那一瞬间,顾言欢觉得心中那座终年不化的冰山,被这豆灯火,轻易地烫开了一个缺口。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在季微语惊讶抬眸的瞬间,她已解下身上那件厚重繁复的摄政王外袍,将季微语连人带灯整个裹进了怀里。
“夜这么凉,怎么在外面等?”
季微语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顾言欢,然后用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的声音。
“等你回家。”
顾言欢感觉自己用权欲和仇恨构筑起来的坚固心防,在这几个字面前,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她收紧手臂,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回到温暖如春的内殿,季微语很自然地从她怀里挣脱,开始为她卸下那身沉重的王服。
当顾言欢只着一身中衣,露出了紧绷而疲惫的肩颈线条。
季微语的指尖轻轻搭了上去,触手一片僵硬。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顾言欢身后,伸出双手,不轻不重地为她按揉起僵硬的肩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