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在石台边缘堆成细小的斜坡,风一过,就簌簌滑落。那三枚铜铃还悬在原地,可刚才那一声没来由的心跳,像是凿进了骨头缝里,挥之不去。
帝逸之没再往前走,脚底微微错开半步,桃木剑横在身前,剑尖轻点沙面。他呼吸压得很低,耳朵却竖着——不是听风,是等那股从地底爬上来的东西再动一次。
楚灵站在他左后方,手腕上的布条已经发烫到几乎冒烟。她咬着牙,把手指死死按在裂纹处,可那股热劲儿像是活的,顺着血脉往心口钻。她喉咙一紧,差点呛出声。
“别用妖力去顶。”墨尘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像砂纸擦地,“那铃不是响给人听的,是往神识里凿。”
话音刚落,三枚铜铃同时震了一下。
没有声音,可三人脑袋里都“嗡”地炸开——像是有人拿铁锥子在颅骨内侧划拉。
楚灵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帝逸之反手一托,把她肩膀架住。
墨尘闷哼一声,太阳穴青筋猛地一跳,右手本能地按在心口,掌心掠过一道暗红裂痕,转瞬即逝。
“安神诀。”帝逸之低喝,左手掐诀贴额,右手将桃木剑狠狠插进沙地。剑身一震,一圈土纹荡开,三人脚下的沙地微微发凉,那股刺魂的劲儿总算退了半寸。
“这玩意儿叫‘判魂器’。”墨尘喘了口气,抹了把额角的汗,“上古时候,专门用来试那些自称通晓三界的狂人。答对,活;答错,魂裂。”
“谁定的规矩?”楚灵咬着后槽牙问。
“天道。”墨尘冷笑,“不是人定的,是命定的。”
首领站在石台另一侧,袍角不动,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三人。他抬起手,沙地突然裂开一道细缝,古篆一个接一个浮出来,字迹泛着青灰,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血锈:
“日坠西极,月匿北渊,星移九曲而不归其位。昔神战于冥河之口,血染三更,谁执榜而封百鬼?”
字一现,楚灵就“呃”了一声,唇角溢出一缕血丝。她想抬手擦,却被帝逸之按住手腕。
“别碰。”他盯着那行字,“里面有怨念,沾了就缠魂。”
“不是文字的问题。”墨尘闭眼,指尖在沙地上虚划,“是‘冥河之口’四个字在吸妖力。”他猛地睁眼,“你刚才没察觉?它在吞你的气息。”
楚灵一怔,低头看手腕——布条的裂纹又长了半分,而那缕黑气,竟被悄悄吸进了沙缝里,一丝都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