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未见,柳浦和的发丝全白,面容枯黄凹陷,沉重病气压得他睁不开眼,他咳嗽着缓步走入殿中。
见柳阁老前来,殿中百官只觉得安心了许多,有不少人轻声询问他病情如何。
但柳浦和一心向前挪去,最终在大殿中央停了下来。
柳浦和的到来令谢承熠下意识地起身相迎,但想到他肯定又是来贬斥自己的,便不耐烦地坐回了龙椅。
谢承熠冷声问道:“柳阁老病重,为何不在府中好生养病?”
柳浦和叹了一声,慢悠悠地问:“老臣来时,遇到宗尚书了,他说他已请辞,也说了皇上的打算。”
他的声音发虚,站在殿中摇摇欲倒。
谢承熠:“宗翰明出言不逊,带头闹事,是朕罢了他的官。柳阁老有异议?”
他说的虽是问话,却没有半分要看柳浦和意见行事的意思。
柳浦和不答,只是缓声谈及了往事:“皇上,老臣初见您的时候,您只有十五岁,怯生得不敢大声言语。身为东宫太子,您言行谦卑,举止规矩,当为储君典范。”
他遗憾地摇头,续说道:“可慢慢的,老臣发现您对事物道义的理解略有些浅薄片面,私以为是老臣教得还不够多,便愚昧得追加课业,自满地认为只要耐心教导您,大齐往后就算不成强国,您也是一位仁君。可老臣错了,皇上欠缺的不是策论,而是见识,您见过定南王府和皇宫以外的天吗?”
谢承熠蹙眉问:“天,哪儿什么不同?”
柳浦和失望地叹息:“人心不同,看法自然不同。照本宣科不过是坐井观天,渊博的学识固然重要,可皇上,您也得先学会怎么用啊!如今您不愿学,而老臣也来不及教了。”
“柳阁老,从你任太子太傅开始,朕的每一个政论,都被你贬低得一文不值,朕想做决定,你总有意见。”谢承熠哼声,再道,“如今军报传来,表明朕的想法是正确的!柳阁老,你收收自己的迂腐吧,到现在还想把控朝局,是想做五朝元老,名远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