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几小时前。
库伦城外,三十里,一片光秃秃的戈壁高坡。
六月的蒙古高原,太阳毒得能把人晒脱皮。风卷着砂砾和干燥的骆驼刺碎屑,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巴图像块晒干的牛粪饼,死死地贴在一个背阴的土坡后面。
身上裹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蒙古袍子,脸上、脖子上全是汗水和沙土混成的泥道子。
他手里举着一架缴获鬼子的旧望远镜,镜片边缘都磨花了,正死死盯着远处那条横贯戈壁的钢铁大动脉——通往西伯利亚的铁路干线。
望远镜的视野有些模糊,但足够看清了。
呜——!
一声沉闷悠长的汽笛声撕破了戈壁的寂静。
来了!
巴图精神一振,手指下意识地扣紧了望远镜冰冷的金属外壳。
地平线上,先是腾起一股粗大的、翻滚的黑烟。
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火车头,像头喘着粗气的钢铁怪兽,拖着长得望不到尾的车皮,吭哧吭哧地爬了过来。
阳光照在车头巨大的红色五角星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不是客车。全是平板车!厚重的绿色帆布下,盖着一坨坨轮廓分明的钢铁巨物!那形状,巴图太熟悉了!
“T-34!” 他旁边趴着的一个年轻手下,压低嗓子惊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坦克!苏军的铁疙瘩!”
巴图没吭声,牙关咬得死紧。望远镜的镜头缓缓移动。
一列,两列… 后面还有!
平板车上,不止是坦克!还有用粗大钢缆固定的、蒙着炮衣的大家伙!那粗壮的炮管轮廓,绝对是重炮!152毫米?甚至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