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煦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发紫,眼球微微凸起,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呃呃”声。整个人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痛苦挣扎着,身体也剧烈地抽搐。
眼看就要窒息之际,吓得魂飞魄散的楚望舒尖叫着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去掰开都煦死死掐住自己脖子的手,“都煦!放手!你在干什么!!”
两人在长椅上扭作一团,塑料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松手!都煦!求求你松手!”望舒带着哭腔嘶喊着,指甲在都煦的手背上划出血痕,终于撬开了一丝缝隙。
新鲜空气涌入,都煦先是一阵发出撕心裂肺的呛咳,身体蜷缩成了一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望舒惊魂未定,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她不顾一切地把都煦紧紧抱进怀里,手臂收得死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肉里。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都煦…”她语无伦次地颤声安慰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在都煦濡湿的发丝上。她从未如此恐惧过。
过了好一会儿,怀里人剧烈的颤抖才渐渐平息,只剩下压抑的抽泣。
就在望舒以为都煦终于冷静下来时,对方却在她怀里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那笑声起初克制,而且断断续续,接着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最后近乎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都煦笑得浑身发抖、笑得喘不过气、笑得眼泪横流。
望舒被瘆得毛骨悚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更紧地抱住都煦,仿佛要勒断她的骨头,惊惧非常地呼声道:“都煦!都煦你怎么了?别吓我!”
都煦的笑声渐弱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喘息。她靠在望舒怀里,仰起脸,脸上泪痕未干,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山模糊的轮廓,“望舒…”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会很美好吗?比这里更美好吗?”
望舒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边回忆着边答,“…外面很大、很吵,有很多高楼、很多车,也有很多…很虚伪的人,比这里的人要更虚伪上很多很多。如果真的更美好的话,就好了。”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那里的人,比鬼那种东西要更可怕。鬼如果有恶意,那也是明确的、有原因的;可人不一样…”
“有人的地方,就有鬼。”
都煦眼中燃起的最后一点微光,随着这句话,彻底熄灭了。她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楚望舒身上,喃喃地问:“那世界上…会有那么一个美妙的地方吗?一个…不像这里,也不像你说的那里的地方?”
望舒见她彻底绝望的样子,心下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刻点头,斩钉截铁地说:“有!一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