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我派人找过你。”
这不是疑问句,是陈述。他在观察她的反应。
莉亚丝的身体明显一僵,头垂得更低,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的情绪。她当然知道父亲那几次被打得更狠,是因为有陌生人在附近打听她……她以为是追兵,吓得魂不附体,更加不敢出门。她低声嗫嚅:“我,我不知道……”
声音细若蚊蚋。
“你父亲打你。”
维克托继续陈述,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因为我。”
莉亚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随即又迅速低下头,用力摇头:“不、不是的!是我,是我自己惹父亲生气了……”
她急于否认,仿佛承认了就会引来更可怕的事情。
维克托看着她急于撇清的样子,那根扎在心里的刺似乎又深了一点。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压迫感让莉亚丝几乎窒息。他俯视着她苍白的脸,目光落在她手臂上隐约可见的旧伤痕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逼问的冷硬:“为什么不来?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来要你应得的‘回报’?”
他刻意加重了“回报”二字,??试图撕开她伪装的面具。
莉亚丝被他逼得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了粗糙的树干。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带着恐惧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维克托那深不见底的寒潭。这一次,维克托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情绪:困惑,还有一丝受伤?仿佛他问了一个多么奇怪的问题。
她看着他,看着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穿着虽然普通但整洁的衣服,气色红润,身体强健,再也不是那个在小屋里奄奄一息、被剧痛折磨的男人。
然后,就在维克托以为她会再次退缩或哭泣时,她竟然轻轻地、极快地弯了一下唇角。那笑容很浅,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释然和满足?
“回报?”
她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维克托心湖的死水,激起了一圈圈他无法理解的涟漪,“我不是说过了吗,老爷?”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着他审视的视线,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不是说老爷您健健康康的,就好吗?”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她脸上。她手中那个未完成的花环,散发着野花淡淡的、清新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