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队伍里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惨呼着四散奔逃。可怜其中除了四名轿夫,其余都是十几岁的小厮,还只是半大孩子,手中连块能抵挡一下的防身之物都没有,眼都没眨一下便没了性命,满满登登几十人的队伍,转瞬间便被切瓜砍菜一般杀了个七七八八。
肖南回身体绷地好似一张弓,周围的人都沉浸在这场杀戮之中,一时无人注意她,她的拳头攥地死死的,却最终还是没有动分毫。她可能是在场唯一能救那些人的人,但她不能出手,她是天成将士,她还有要做的事。
眼见前排的人纷纷倒下,队伍中的伍小六站得靠后,勉强得了片刻喘息的功夫,惊慌失措地钻进了坐着新娘子的花轿。终于,田家带来的最后一个男丁也倒下了,领头的骑手一刀劈在轿辕上,碗口粗的木头登时削下去一截,整个轿子跟着一震。
“里面的小子识相些自己出来,免得血脏了轿子。”
花轿红彤彤的车帘子颤巍巍的,像是里面的人战战兢兢一般,却还是无声无息。
领头的见状冷笑一声,猛地抬起一只腿,随即狠狠落在轿辕上,那花轿被这么一压瞬间向前倾斜去,轿子内传出两声惊呼,下一秒伍小六和一身喜服的田家小姐田薇儿便从那轿门中滚了出来。
田薇儿落在沙地上,滚了一身尘土,头上钗环也散了些,十分狼狈。伍小六也好不到哪里去,蒙头转向地抬起脸来,那亮闪闪的弯刀就悬在他脖子上,刀上还沾着上一个倒霉蛋的血未干透,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这是双刃斩首刀,只要对方手腕一转,他的头颅便会像熟透的柿子一般落在地上。
握刀人手指关节的吱吱声传入他耳鼓,伍小六绝望地闭上了眼。
“大爷!大爷饶命啊!”
一道走了音、破了嗓的惨叫从背后传来,紧接着一股力量袭来,伍小六脖子上的弯刀擦着他的下巴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那欲行凶的人低头看去,只见一双干瘦有力的手正死死抱着他的大腿,有些一时反应不过来。除他以外,现场其他人也都是一愣,那驼队中的人没人留意到那个村姑是怎么一瞬间就跑到那轿子边上去的。
肖南回内心的理智已经开始扇自己巴掌,然而事情已经做到这一步,后悔是没用了,只期望能赶紧挨过这一关。
一道大力袭来,便是这大腿的主人狠狠蹬了她一脚,想将她踢开。
可是肖南回也是使了吃奶的劲,对方这一脚只让她略微飞起来些,随即又牛皮筋一般弹了回去,嘴里嚎道:“军爷!饶命啊!我家一脉单传,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死了可就断香火了啊!”
肖南回说得是地道的宿岩土话,在场的几人没太怀疑她的身份,只觉得是个多事的傻姑,眼神都是嘲讽。
肖南回话音刚落,便感觉到那森凉的刀刃改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断香火?没那么复杂,我让你直接断了气,就没那么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