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他当值,皇帝这些天都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周遭气氛时常比这数九寒冬还要冷凝,每每当差结束,都要仿佛从鬼门关溜达一圈归来一般。
方才行礼准备退下,皇帝的脚步却突然停住。
侍从有些忐忑不安,余光偷偷瞥去,却见皇帝正停在他那辆马车前,低下头、似乎在看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皇帝便同那带刀的冷峻侍卫走远了。
侍从松口气,走上前去瞧了瞧。
雪地上只有一行伸向远方的、孤零零的脚印,似乎有人在这里站了一会,然后又原路折了回去。
篝火旁,肖南回手撑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
夜已深,营地内安静下来,只有规律的巡逻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交替响起。
伯劳将火堆旁剩下的三个红薯吃了个干净,又抢了她铺好的褥子呼呼大睡起来。
她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光,恍若又看见离开碧疆时的那场大火。
曾几何时,她还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堂堂正正地回到那些可爱淳朴的寨子看一看。
但人果然要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的。
尽管日后她还是可以重新回到那片土地,但只要想到回去的时候会遇见方才那样的情形,她的心就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她从不后悔自己选择的路,而人生走过的路亦没有回头的余地。
或许这就是她与宿岩最后的归宿。
南回,难回。
她再也不能向南而去,回到自己的故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