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操办此事的内官乃是御前的单大人,他特意留了备注,说是......”
掌柜的边说边眯起一双老眼,在那密密麻麻的账本批注中搜寻着那一行小字,肖南回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眯起眼来。
“啊,找到了。”掌柜的短粗的手指在那细如蚊蝇的账面某处点了点,“说是陛下先前折损了肖大人的一支玉簪,督管依照宫内条例、以此银钱用作赔偿。”
玉簪?她的玉簪?
且不说她那簪子已经戴了多年、摔摔打打的少不了裂纹磕碰,就拿雕工、成色来说,也就是几十两银子的货色,怎会拨了她三千两银子?
宫里如今究竟都是些什么人在当差?若不是昏了头、就定是瞎了眼。
“咳。”她轻咳一声,有意凑近了些、声音也压低了些,“有劳掌柜的。不知这账上的银钱若是算错了,可还会被要了回去......”
胖掌柜依旧面带微笑,只是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回肖大人的话,小的当差三十几年,未曾听闻过这种事呢。”
肖南回长舒一口气,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拿了柜台上查领薪俸的木契,匆匆走出门去。
撩开厚厚的棉帘,北风迎面吹来,带着点烤红薯热糖糕的气味,似乎已经不那么刺骨了。
回到阙城已经三日,她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这里的阳光、气味、街道和街道上那些涌动的面孔,无一不是她熟悉的样子,可分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捏了捏手心里那块木契,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她这算不算是官场得意、情场失意呢?
又将方才那掌柜的话在心里滚了一遍,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只要她收下这银子,是不是就代表她不能将簪子从皇帝那里要回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按理说,她并不是个贪财之人,可是......真的好多银子啊。
肖南回被这矛盾感折磨的愁眉苦脸,更不知这一遭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了。
“怎么才出来?去了这么久。”
思绪中断、她闻声抬头,便见伍小六坐在路边,左手抓着两只盐水鸭腿,右手上还举着一摞香油大饼,油纸还透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