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得偿所愿、切切实实地站在这点将台之上,心中所感却和当初预想的不太一样。
她想起归途中遇到的那个南羌男孩,想到那个她生活了数月、最终在大火中化作灰烬的寨子。
她为了这一天付出了许多难以估算的代价。
而或许她曾经以为自己一直渴求的东西,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肖准想要的东西罢了。
礼官手中清脆的击玉声在耳畔响起,肖南回微抬眉眼,发现皇帝已在她左侧赐剑完毕,正走到她面前。
一段长而拗口、听不明是何意思的吟唱过后,礼官将最后一个漆匣打开,露出里面纹饰精美的班剑。
皇帝缓缓将那剑从匣中取出,双手持平、递到她面前。
皇帝的双手掩在袖间,她什么也瞧不见,待伸出手去接那班剑时,才触到那人的手心,却发现那双的手冷得像块冰一样。
不知为何,她的手突地抖了一下,心似乎也跟着颤了一下。
鬼使神差般、她抬眼望去,却发现帝王漆黑的眼也正望着她。
那双眼睛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对冷热悲喜都失了感觉,便是当下有人刺他一刀,他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有那么一瞬间,肖南回感觉这偌大的长宓台上,似乎从来只得他一人。
她终于明白自初见时他身上便有的那股枯伴佛灯、万古寂寥的气息从何而来。
锦衣华服、万人簇拥、至高无上又如何?此刻身边连一个能为他焐热手的人都不会有。他只能一个人站在高台正中央,扮演着“神”的角色,接受他子民的参拜祝祷。
但在这副躯壳的深处,她坚信那里蜷缩着的终究不是神,只是个人。
是个会冷、会热、会痛、会笑的人。
寒风吹拂夙未冕冠上金玉打成的垂旒,发出细碎的金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