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然要罚臣,又何必再在臣身上浪费这些东西?还是说陛下只是乐于此道,喜欢将人折磨到半死,再加以抚慰,以为这样便可以令人感恩戴德......”
“住口!”
她的话被对方冷厉的声音打断了。
她几乎能感受到那一瞬间喷薄而出的可怕怒气,那是一种绝不可能出现在眼前这人身上的情绪。
下一秒,她被人从地上一把扯了起来。
如果不是真实感受到手臂上的那股力量,她几乎不敢相信,看上去那样瘦弱的人,竟能有这般骇人的力气。
“肖南回,事到如今,你可还是不知你究竟错在何处?”
她盯着那张苍白的脸,那张脸上曾经平淡如水的双眸里已住进了寒风和暴雪,漆黑中映出她自己同样有些扭曲的脸。
“是臣自作自受,臣已认罪,刑罚也已领受了,陛下到底还有何不满?不若今日一并交代了,臣正好尽数领教了,也省得来日还得再上一回刑场......”
她的声音近乎有气无力,带着一种精疲力尽后的死气。
可下一秒,那人说出口的话才当真如利刃一般直插在她心口。
“你可知你现在的模样,令孤想起那猎户饲犬。平日随意给口剩菜剩饭,关键时刻那狗便能为他卖命。肖准也是这般对你的不是吗?这等划算的事,孤怎的遇不到?”
肖南回只觉气得浑身发抖,吐字都艰难起来:“陛下要臣的手臂,拿走便是,为何这般......羞辱于臣。”
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眼前的人若非九五,她说不定会让他血溅当场。
“废你手臂的人是孤?”夙未狭长的眼眯起,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讽刺,“不,是肖准。他将你架在刀口之上、没有第一时间选择你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你了。肖南回,你不过是他一手栽培的靶子,关键时刻给白允挡刀的靶子!”
积压在胸口多时的难堪像是洪水般涌出,肖南回只觉一股气冲上脑门,她霍地推开眼前的人,一把抓住头顶的武弁,狠狠扯了下来。
从四品带羽翎的官帽被狠狠掷在地上,原本系在颈间的红色樱珠应声四散,在两人脚下蹦跳滚动。
再次开口的时候,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多沙哑:“陛下臣子难当,肖南回请奏解甲归田。”
夙未的眼死死盯着肖南回,像是下一秒就要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她摧毁。
一时间,空气中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
也就片刻的功夫,他脸上的怒色突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