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又翻动了一页书。
殷晴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山空月正明。笛声从极遥远的北风里飘来,殷晴惊醒,她推窗看去。
昆仑的秋风不似南国,再是凉,也尽诉柔肠萧瑟之意,霜商天里,便有了冬风粗犷蛮悍之感,打在面上,烧刀子刮过,连眼睛也觉得酸涩。
白发少年独座高枝之上,横笛声沉。
发随风动,在空中谡谡不止。
殷晴看他,仿佛如昨。在相伴而行的日日夜夜,二人同乘一骑,跨越万水千山,他常吹笛与她听。
只那时人在江南,桃花柳絮飘满城,夜来吹笛雨纷纷。
笛声在陡然颤了颤,在冷风里回寰。她颈上红线有所感,变得尤其灼热。
“燕归?”
他怎会突然来此?也没个信。
殷晴方出一声,笛声忽止,他从树上跌了下来,强撑着笛剑,几下都未起身,山一样倾颓,殷晴赶忙上前扶住他,问他如何了?
浓烈腥气争先钻入她的鼻腔,殷晴怔怔,手心触到一片黏腻,她迟疑着一抬手,满目鲜艳的红。她掩唇,止住几欲呼出口的惊声,好重的伤!谁将他伤成了这样?
修长高挑的少年身躯奄奄一息地倒在她臂弯里,他一贯爱着红裳,让她一时看不出他从腰腹处沁了大朵大朵的血花。翻了一年,少年的臂膀比昨年要壮实宽阔一些,多了份肌骨扎实的重量,沉沉压在她身上,殷晴勉力方才撑住他未再往下倒。
“猗猗。”燕归靠着她,目光明明灭灭,仿佛只余几缕气息在,声音低得不成了:“我好想你。”
燕归伏在她颈边轻声喘息着,手臂借了浑身的劲儿,极用力地搂紧她的腰,他身体凉得彻骨,殷晴伸手将他回环进怀里,像抱着一整块冰,触手都在抖。
“你怎么了,为何伤得这样重?”殷晴撑不住他,想唤人来将他移进屋内。燕归抓住她的手,牢牢握着,扣紧她的十指,不松开,摇头不肯她离去:“乖乖让我抱一会就好了。”
他的手也是冷的,森寒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