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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梅蒂恩结束了今日对女神冕下的最后一次祷告时,收复赫克特尔城的战斗也正激烈地进行着,战争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远在后方的战地医院都能听见那忽远忽近的炮火声,以及脚下不时传来的震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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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闪光照亮了半边天空,起义军的猛烈炮火压制了城墙上的守军,令他们无暇他顾,赫克特尔城的弧形立场正在山飞隼骑士团的轮番冲击之下摇摇欲坠,来自北境的法师团则占据制高点,居高临下地朝那高耸的城墙发起轰炸,他们虽然都是低序列超凡者,然而联合施法时爆发出来的威势却让人感觉有撕裂天空和大地的力量。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女伯爵奈薇儿了,她以一己之力牵扯住了敌人的机兵部队,孤身一人在这些冰冷的构装机械以及漫天轰鸣的炮火中来去自如。当她张开那双漆黑的蝠翼时,一轮皎洁的银月正从两翼勾勒而成的轮廓中缓缓升起,与天上的另一轮月亮遥遥呼应。古老的月光落下,如潮汐般席卷天空,所过之处,留下来的唯有遍地残骸。
起义军大受鼓舞,以更加猛烈的姿态发起进攻,没有一个人后退,也没有一个人胆怯,因为他们知道,胜利的希望就在眼前——不仅是这场战争的胜利,也不仅是下一场战争的胜利,而是所有战争的胜利。只要攻破银芽之城赫克特尔,灰丘之城苏亚雷便近在眼前;只要攻破灰丘之城苏亚雷,整个内瑟斯地区的和平与自由便触手可及。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才是主动的一方,而侵略者只能瑟缩在城墙与大炮的壁垒后,瑟瑟发抖。
灰丘之鹰没有出战,因为他在上一场战斗中为了救援友军,被敌人的魔导主炮击中,伤势到现在还没有痊愈。他今日只是作为一个观战者,站在法兰山德将军的指挥帐外,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这里并不安全,偶尔还有流弹擦过,被击坠的构装机兵从天而降,在地面上砸出巨大的坑洞。但无论是他还是将军,都没有将指挥帐移向更后方的意思,因为他们知道,只要灰丘的自由旗帜还飘扬于此,战士们就永远不会停下前进的步伐。
在起义军规模日渐扩大之后,有人便向卡森·博格提议,应当制定属于起义军自己的标识,徽纹或旗帜,以达到凝聚人心的效果。他究竟是真的出于大义、还是为了某种私心而提出这个建议呢?卡森·博格不得而知,但他最终同意了这个提议。于是有人提出应当以王国徽章为旗帜,却被人反驳时机未至,不应暴露与王国的关系;有人指出起义军的主力是北境军,所以应当以北境伯爵的家族纹章为旗帜,但如此一来岂不变相承认了起义军便是北境伯爵的私兵,自然也被否决;还有人提出……应当以护教者博格家族的徽纹为旗帜。
没有人再反对了。
因为那是最折中、最合适且最无可挑剔的选择。
唯独卡森·博格反对。
他力排众议,用两种简单的元素制定了起义军的自由旗帜,让它来指引一切希望和信念的归处:光芒万丈的太阳,与太阳所照耀着的黑色森林。
太阳的含义无需多言,然而那片黑森林,却隐喻着许多复杂的情感。
当殖民者还没有踏上这片土地时,灰丘人厌恶它,因为黑森林夺走了太多属于他们的土地,被漆黑树根汲取了营养的灰烬之土既无法开垦种植,更难以畜牧豢养。就连那些仰赖黑森林生存的人也未必多么喜欢它,冒险者和佣兵厌恶生活在其中的灰烬生物,随时都可能夺走他们的性命;农夫与牧民厌恶从黑森林中跑出来的野兽,因为它们会摧毁自己的田地、捕猎自己的羊群;那些冒险进入黑森林中采集果实的人,则厌恶它的所有一切:永远都是那么黑暗、永远都是那么压抑、永远都是那么危险,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们绝不愿走入这里第二次。因此,在灰丘大地上有一句话流传得很广:黑森林养活了灰丘人,但灰丘人并不感谢它。
后来,殖民者踏上这片土地,并夺走了更多的东西,灰丘人决定反抗,于是他们藏入黑森林中,躲在咒死木阴暗的树荫角落里,时刻密谋该如何驱逐敌人、收复自己的家乡,那些往日觉得阴森可怖的巨树,在此刻忽然成为了唯一的屏障,保护着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们。最狼狈的时候,包括解放者阵线的前身灰烬游击士在内的大多数抵抗组织,都曾被殖民者逼入绝路,他们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只能重新回到这片永夜的黑色林地。一次次反抗,一次次失败,连他们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似乎只有黑森林,永远毫无保留地接纳他们,基于他们重新来过的机会。
或许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人们对待黑森林的态度又会变回从前那样吧,正如那句话所说:灰丘人并不感谢它。可无论如何,这种复杂而又微妙的情感始终是存在的,因此,当灰丘之鹰将在起义军的旗帜上画上了黑森林的图案时,很神奇的是,没有一个人反对,仿佛所有人都默认了黑森林之于灰丘的象征意义,却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与家乡最深刻的联系,居然是过往最厌恶的一段记忆。
人本身,就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了,何况从他们之中诞生的情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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