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了。”石原熏道,“不知那个小偷...”
“江上风浪大,”船长将酒瓶重重搁在桌上,“失足落水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事要是传出去,对船上声誉...”
“在下明白。”石原熏又取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到了上海,还要请船长喝茶。”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当石原熏离开后,船长正哼着小调将钞票锁进保险箱,而舷窗外,漆黑的江面上连个水花都看不见了。
他叼着烟斗,眯眼望着石原熏离去的方向,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这个姓张的不简单啊。”
大副凑上前低声道:“他这伤明显有古怪,咱们何不...”
“糊涂!”船长突然拍桌,“你也不看看那人眼神——阿炳那小子在咱们船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人逼得跳江逃命过?”
他指了指保险柜里的钞票,“这种人物,能送走就是福分。”
大副恍然大悟:“还是您看问题透彻。那要不要通知...”
“通知个屁!”船长冷笑,“你知道此人是什么来路?即便他有问题,又岂是我们这些跑船的能发现的了的?干什么,咱就吆喝什么,手就不要伸那么长了。去告诉弟兄们,今晚的事谁都不许往外传。”
“是。那阿炳呢?”
阿炳就是闯入石原熏舱室的小偷,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几条船上发财,跟跑船的这些人都很熟悉,并且不时地上一些孝敬。
“那是他命不好。遇到了狠角色。这长江上天天死人,差他阿炳这一个?”
一个小蟊贼而已,死了就死了,船长是不会在意的。
大副连连点头退出舱门,隐约听见身后船长哼起了苏州评弹。
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在舷窗上,正好映着远处江面泛起的一串气泡,转瞬即逝。
石原熏回到舱室,将舱门反锁,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
走廊上的嘈杂声渐渐远去,只剩下江水拍打船身的沉闷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