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后金国将再难迂道攻明,意味着蓟镇宣大一线,日后防的就是他了。
但这没啥用,潼关在他手上,元帅军东进,无需迂道漠南。
所以用岭东之役所获首级,强迫大明把今年的一部分预钱砸在蓟镇防线上,很有必要。
仗打完,铭文印好。
随着军队离蓟镇越来越近,刘承宗和钱士升都沉默起来,有几分心事重重的意思。
刘承宗是想留而不留,钱士升则是不想走却要走。
说来也怪。
其实刚来的时候,钱士升对元帅府是哪儿哪儿都看不上眼,真感觉进了个野蛮世界。
说周围都是蛮子算好听的,一个个纯妖魔鬼怪。
钱士升活了六十年,都没见过叛军扎堆、逃兵遍地、马匪成群、流氓结队的景象。
全是提到杀人放火就两眼放光的疯子。
人们操着他不熟悉的陕西口音,讲话的语调里似乎都带黄土,尤其那个分明是个杀手的张献忠,常用字儿都认得勉强,却开口闭口以部堂自居,沐猴而冠尤为滑稽。
当然口音这方面的鄙视其实是相互的,在绝大多数元帅军眼中,钱士升这个满嘴官话,时不时加几句吴音鸟语的老头也是少见的怪胎。
甚至就连刘承宗,钱士升都一度认为,其在叛军中脱颖而出,靠的是生员的学识、小官员地主家庭的出身。
因为除了刘承宗这种小秀才,元帅军其他人对钱士升来说,都是过去六十年来未曾接触过的边缘群体。
钱士升有骄傲的资格,大明二百余年,像他这样的状元只有八十个。
他跟元帅军这帮人,本就属于正道与邪路的两个极端,互相看待对方都有极大成见。
而他们的初次见面又确实不够友好,双方的作风都很符合对方的刻板印象——元帅军又凶又蛮,钱士升又刚又直。
但能力和胜利,能扭转一切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