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很少看到他这么直接地把不高兴写在脸上。
丹尼尔什么话都没说,他冷淡地看向这对白人情侣,从下往上快速扫视这两人一眼,就牵住她的手带她走。
他手腕上的表带凉凉的,让她的腰变得有一点冰。
说起来,今天出门前,她问他为什么去海边也要戴表,他说这块是运动款的。她想了想,还是把脑袋里最无聊的问题问了出来,为什么运动也要戴表呢。
丹说,因为运动场地是社交场合,社交的时候需要快速给自己贴标签,让别人知道你是谁,人们总是更容易记住标签化的细节,忘记那些身上提炼不出标签的家伙。像手表这样的装饰性物品,它们的作用就是代替更复杂的自我介绍。
“外在表现是不言自明的东西,能帮助双方节约时间。”
他这样讲。
“那你喜欢戴表吗?”温觉得今天不是个社交场合,又不会有别人。
“本来谈不上喜欢,”他回答着她,“但它们确实能传达很多信息,不止是时间。它们还能表示你的时间很宝贵,不会被浪费在废话上。”
被丹尼尔牵走之后,温有点反应过来了,刚刚那两人是不是以为她是店里的员工,专门在浮板上放充气风筝,带客人游览的那种?
她想到刚刚的对话,变得有点伤心,原来是这样啊。
温不得不说,丹尼尔戴表的目的达到了,那两个白人确实关注到了他的手表,但他本来就挺显眼的。
地球上有个残酷的现实,像他这样锻炼得当的成年人不太可能受轻视。而她年轻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被当作孩子,又不会被视为真正的成年人一样受尊重。
温今天打扮得很简单——其实她手上串着玉的手链还挺贵的,她在朋友家的店买的,说是能驱魔,但这些英国人估计也不懂。
她咬了咬嘴唇,还是感觉心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丹尼尔吻了吻她的额头,他一言不发。但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感觉如果她认为自己有一点不好,他会比她更伤心。
她踌躇了一下,便和丹尼尔讲,自己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搞错这种事,被人突然问要不要一起,如果是她,她也可能会误会。
丹朝她笑笑,他说自己有几个印度裔熟人,他们对英国人的意见是一致的——“英国人在最好的时候也很差”。
虽然他不是完全认同这种观点,但印度人对殖民者的厌恶他非常可以理解,她也不应该把英国白人想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