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累斯到济州岛,已是清晨六点。
从机舱探出身子,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潮气迎面而来,浮在睫毛上簌簌打颤,李乐摸了摸泛起疙瘩的手臂。
“李先生,需要给你拿件外套么?”身后,空姐贴心的问道。
“啊,不用,谢谢。一路辛苦你们了。”
“您客气,应该的。”
“下次见。”
“您慢走。”
踩上舷梯的刹那,东方天际泛起蟹壳青,染得机场外的树叶都泛着水色。
“大姑爷,车在那边,请跟我来。”
瞧见李乐下了飞机,一人忙跑过来迎。
“这么早就过来接,麻烦你了。”
“您说笑了。”
伸手要接背包,李乐摆摆手,“走吧。”
“是。”
出了机场,第一次来到济州岛的李乐左右瞧着都新鲜,便让司机开慢点儿,靠在车窗,一边问着这是什么,那是哪儿,一边欣赏起沿途的景色来。
环海公路蜿蜒,火山石垒作矮墙,缝里钻出几茎野菊,露水沾湿了花的白瓣儿。
隔三五步便见着石头爷爷,青苔斑驳的面孔笑呵呵的,怀里抱着的石橘子早让游人摸得溜光水滑。
穿胶靴的海女背着橘色浮球,靴底沾满了牡蛎壳的银屑,踩在礁石上的闷响,和浪头扑岸的哗啦声织成一曲渔谣。
有早起的老太太蹲在田埂里,竹篾篮子里的紫苏叶还沾着夜露,一抖簌簌滚落几粒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