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北归之期当至,然臣近日接各属县急报,言突厥诸部耆老壮丁,连日聚于州县衙署之外。
匍匐泣告,其情哀切,其志甚坚,皆言:
‘圣天子活我族类性命,恩同再造。塞北故地经此白灾,穹庐尽毁水草断绝。
归之必无活路!
今观幽州之地,虽经风雪,然土沃人安,官衙仁厚,市井熙攘,实乃生息乐土。
吾等感慕天朝教化,畏服陛下天威,情愿解其辫发,易我毡裘,永为大唐赤子。
世世不敢背德,伏乞圣天子垂怜,许我等留居此地,永托王化!
编户齐民,输赋税,效犬马!’
臣初闻亦觉惊诧,恐其有诈,遂遣干吏多方暗察。
所察情状,尤令臣感喟深思:
其一,突厥部众非止言词恳切,更已见诸行迹。
彼等自发驱赶牛羊,分赴幽州诸县市集,列肆贩货。或以物易粟米布帛,或售钱购犁锄盐铁。
其交易公允,言语恭顺,与汉民渐次相融,市井未见纷扰,么添几分异域生气。
此乃欲扎根生息之兆也!
其二,东突厥青壮子弟,多有效仿唐人衣冠者,或于坊间酒肆殷勤劳作,或向当地工匠民夫求习耕织技艺。
间有通晓汉语者,常向乡老询问农时桑麻之事,其慕化向善之心,溢于言表。
臣观此情此景,实非寻常归附可比。非迫于刀兵之威,亦非困于饥饿。
实乃目睹天朝治下之安乐,身受陛下活命之深恩,由衷感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