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泥土还残留着昨日混着血的味道,干涸了,却仿佛还在渗透着死者的冤魂。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枪托,那是一种熟悉的动作,是他思考时惯有的节奏。
他被算计了,这是无法再掩盖的事实。
不是那种战场上的兵法对决,而是一场精准而残酷的布局。有人不动声色地,把他推入了深渊,却让他到最后一刻才发现脚下不是石而是陷。
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握了局势,知道每一个人的性格、习惯、甚至每个战斗节点该如何布防。然而这一次,小虎的背叛,仿佛一个锐利的钉子,狠狠钉进了他那自以为无懈可击的逻辑体系中。
最可怕的不是敌人强,而是自己错。
“秦哥。”王福出现在他身后,声音低沉。
秦苍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西南口丢了一批弹药。”王福咬着牙,“岗哨没见敌人,是人从内线潜出去的。护卫班的杨二也不见了。”
秦苍猛地转身,眼神冷得能结霜:“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一个时辰前。”王福垂着头,“是清点物资的时候发现的。”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我以为是记录错误……”王福的声音微微发颤。他从未见过秦苍的眼神如此骇人。
秦苍深吸一口气,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可心里的怒火却像滚烫的岩浆,一点点烧得他发烫。
“把杨二的档案给我,调出他所有的调防记录,谁批准的,谁验收的,都要。”他一字一顿地吩咐,“还有,从今天起,不准任何人离岗,哪怕是去茅厕,都得两人以上同行,登记时间。”
“是。”王福连连点头,飞快离去。
秦苍转身,目光又一次投向远方。他不再是观察地形的将领,而像是一个被剥去外壳的猎物,正强忍着疼痛寻找复仇的缝隙。
他从不是心软的人。早在很多年前,他就知道,这种地方养不出善人。他曾亲手处决过临阵脱逃的老兄弟,也曾在混战中踩着尸体前进。他不怕死,不怕败,最怕的,是信任错了人。
而现在,小虎、杨二……这些他亲手扶持起来的兄弟,一个个倒在他背后插上了刀。不是明着来,而是藏得极深,等到刀入骨的时候,才让他看见血。
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这场局,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