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老汉...被扒出来的时候,身子还是弯的,手臂还是撑起的姿势......
我和我妈命大,活下来了,老汉硬是帮我们顶住了塌下来的天,但是我们的天没了......
这个家,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得完整的顶了。
......
老汉儿走喽,屋头就剩我跟我妈,两个都带伤带残的人。
我妈的腿不得好,阴天下雨痛得钻心,只能靠拐棍挪动,做些轻巧家务。
我呢,顶着这张疤脸出去,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人拿针在扎我后脑壳。
那些娃娃看到我就喊“疤子鬼”,大人家的眼神也怪怪的。
我晓得我丑,吓人。
我自卑,把脑壳埋低点,走路靠墙根,生怕挡住了别个的路,熏到了别个的眼。
但是心里头,我想对人好。
看到有老人家搬不动东西,我都忍不住想去搭把手。
我老汉说过的,腰杆该挺的时候要挺,人心善不能丢。
我妈腿坏了,心也像塌了一半。
以前总骂老汉儿的她,现在常常对着老汉儿的相片发呆,眼睛红红的。
我听别个说,那天老汉儿是专门连夜赶回来的,因为他想着第二天是我妈勒生日......
那天,外头的人都在拼命朝外头跑,
只有老汉儿一个人,打冲锋一样朝屋头跑......
结果...那些跑的人...也没几个跑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