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查了一下他们那栋楼的租金,差点没被吓晕过去。
但吓晕过去了也要给,她就是这么个驴脾气,给钱好像成了某种象征一样。
后来,她问任子铮要银行账号,任子铮不给。
不给拉倒。她自己开了个储蓄账号,把该是租金的钱按月存进去。每一笔钱入账,她心里攒着的一股莫名的劲儿都能短暂地放松一下。
另一方面,她需要让自己忙得停不下来。
过去这八个月,她几乎不会回斯卡布罗的家。
为数不多回家的几次,任军对她倒还是该怎样怎样,一如他这么多年来那关爱女儿的形象,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任知昭受不了,受不了那样的风平浪静,暗礁丛生。她都不愿去想,在那张慈爱父亲的皮囊下,藏着何等的厌弃。
她宁可被拖出来鞭尸,也不愿面对那样的家,真是令人作呕。
王桦有对她抱怨过几次,怨她这个臭不懂事的怎么都不知道回家。
她本想又牙尖嘴利地回她一句“之前叫我别总浪费时间往家跑的是你,现在怎么又盼着我回家了?”,话到嘴边,仔细想想,还是作罢,只说是自己平日太忙,会抽空回去的。
斯卡布罗的家她不回,任子铮的家,她也没怎么呆。
她觉得那是那个人给她造的监狱。除了每周家政来的时候她必须在,否则能逃出去她就逃出去,在家也只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活动,不去任何旁的空间。那个家,几乎就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她呆在哪里都可以,怎样都可以。此刻,几曲终了,台下却无人发现,只从屋子的远处,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一些微弱掌声,她也可以。
她垂着眼,慢条斯理将琴谱收起,然后看到一只手在琴盖上扣了扣。
“菲比,有位先生想给你点杯酒。”
听声音是刚才那对她不怎么耐烦的服务生。她都懒得抬眼,道:“我说过,我不接任何客人给的东西。”
“我知道,但那位先生说你认识他,请我一定要来问问你。”
任知昭一愣,抬起头,身子不由自主探了起来。
愣怔地,她看了看面前的服务生,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远处的角落,是刚才那微弱掌声传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