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天恩浩荡,臣定当殚精竭力,办好差事!”王崇古激动的不能再激动了,他只觉今天这场朝会简直就是他的主场。
“传谕天下!令地方官吏具本上奏?!”
皇帝这哪里是犹豫不决?这分明是被“民意”吓破了胆,连最后的决断都不敢下了!要把这“烫手山芋”彻底丢给他,还要借他之手,去“倾听”天下的声音?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至于是不是主审官已经不重要了,张辅一个粗鄙武将,他哪会审案,最后还不得靠我。”
“这些年老子的党羽遍布地方!多少知府、知县是我一手提拔的!只要我的行文一发出去,那些地方官为了表忠心、为了前程,会怎么做?必然是争先恐后、添油加醋地上奏,痛陈于谦罪该万死!要求立即处决!到时候,汇聚到我案头的将不是奏章,而是铺天盖地、足以压垮任何人的“万民请愿书”!是逼迫皇帝不得不下旨杀人的如山铁证!”
“到那时,皇帝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面对这“天下汹汹之议”,还能有什么选择?于谦,死定了!而我王崇古,借这“代天巡狩”、“总揽舆情”之机,权势必将攀上新的巅峰!清除异己,易如反掌!”
想到这王崇古开始有些飘了,他看着高高在上、金碧辉煌的宝座,甚至还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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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领旨!叩谢天恩!”王崇古的声音因为极度的亢奋而变得异常高亢,甚至有些尖锐!
“诸位大人若是没什么事,就散朝吧。”侯宝说完,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崇古,走了。
朝会散去,王崇古走在最前列,他昂首挺胸,步伐迈得极大,官袍下摆随着他的动作有力地摆动,仿佛每一步都踏在青云之上,此刻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轻了几分,胸膛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豪情壮志。
“恭喜恩相!贺喜恩相!”陈志第一个凑了上来,连称呼都变了,脸上更是堆满了谄媚到极点的笑容,声音激动得发颤,
“太子太保!左都御史!代天子传谕天下!此乃旷古未有之圣眷啊!于谦那老匹夫,这次是插翅难飞了!恩相大权在握,指日可待!”
“是啊恩相!”孙亮也挤了过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陛下这是被那‘民意’吓破了胆,彻底倚重恩相了!让地方上奏?哈哈,正合我意!咱们的人遍布天下,这奏章雪片般飞来,全是要求杀于谦的!到时候皇帝就算想反悔,也由不得他了!”
王崇古志得意满,矜持地捋了捋修剪整齐的胡须,嘴角噙着一丝掌控一切的冷笑:“哼,于谦?不过冢中枯骨!陛下……终究是年轻识浅,优柔寡断了些。”
“传令下去!让咱们的人,立刻拟好公文!把于谦的‘罪状’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加急发往两京一十三省!告诉那些地方官,想升官发财的,想保住乌纱帽的,该怎么做,心里都给我放明白点!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如山铁证!堆满陛下的御案!”
“是!恩相英明!”一帮狗腿子齐声应诺,声音里充满了即将大开杀戒的兴奋。
朝会散去,朱祁镇换上了一身普通棉服,带着几个侍卫,从皇城的角门乘坐马车,向长安街而去。
马车内,他的表情异常阴冷,方才朝堂上那副病弱、犹豫、被民意所困的君王形象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缓缓抬起右手,撩开窗帘,看着长安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看了看天空,五指缓缓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