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走了。
“你进去吧,本官在外面等着。”王质低声道。
黑袍人点了点头,一瘸一拐的走进了牢房。
黑袍人看着被铁链锁在墙上、如同血人般的于谦,眼中瞬间涌起剧烈的痛楚和深深的愧疚,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于,于大人……你怎么成了如此模样……”黑袍人三两步走上前,看着浑身是血的于谦,颤声道。
于谦艰难地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看清了来人:“萧大人,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难道皇上也把你……”
萧维桢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于大人先不聊这些,咱们长话短说,萧某这次前来是受了皇上的密诏,皇上让我转告你……”
片刻后,于谦身体微微抖动起来,脸色因为激动而有了些许血色:“你是说这一切都是皇上做的局?”
萧维桢语速极快:“于大人,皇上从未信过王崇古的鬼话!他纵容王贼构陷于你,是为了借他这把‘刀’,引出其遍布朝野的党羽!皇上看得非常清楚,王党不除,国无宁日,吏治革新就无从谈起!还有,皇上早已密调英国公张辅,持虎符接管近卫军,襄城伯此时已经率大军秘密入城!只待两京十三省奏议一到,辨明王党名单,便是雷霆收网之时!”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颤:“于大人,皇上还让我转告你:他从未想过要杀你!若如此,那他是在……是在剜自己的心头肉啊!”
萧维桢急促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于谦早已被痛苦和黑暗笼罩的心湖中炸开。
那些看似荒谬的纵容、那些刻意的拖延……无数散乱的碎片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串联起来,拼凑出一个令人震撼的真相!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于谦的喉头,堵得他几乎窒息。
原来……原来那看似无情的年轻君王,竟在下一盘如此险绝的棋!竟以他于谦的性命和清誉做饵,并赌上了自己的江山!
想到这里,于谦缓缓闭上了眼,牙关紧咬,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仿佛在承受比酷刑更甚的痛苦。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汹涌的、复杂的洪流——是得知被君主以如此方式信任和托付的震动,是洞悉帝王孤绝心志的悲怆,是瞬间明了自身价值所在的沉重!
良久,两行滚烫浑浊的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终于挣脱了意志的束缚,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良久,于谦才缓缓睁开眼,看着萧维桢,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萧大人……于某明白了。请转告皇上……”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臣于谦……定不负皇上所托!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牢房内,依旧寒风刺骨,而此时于谦的心中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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