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坝高处,一个身影格外显眼。
他身泥泞,官袍的下摆被撕破了几处,沾满了泥浆,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没有戴官帽,凌乱头发在风中飞舞。
此人正是皇帝钦命的总督潘季驯。
他没有立刻上前,只是静静地驻马在堤坝下方,看着和民夫一起干活的潘季驯。
直到夜色降临,民夫们渐渐散去,徐恭这才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身后的校尉,大步踏上泥泞的堤岸。
“潘总督,下官锦衣卫指挥使徐恭。”徐恭走上前,拱手道。
潘季驯正磕着鞋里的沙子,闻言猛地抬头。
当看清徐恭身上那标志性的飞鱼服时,他疲惫的眼中先是掠过一丝茫然,随即骤然收缩,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呵呵呵,徐大人你怎么来这治河的工地上了?”潘季驯笑道。
徐恭没有寒暄,直接从怀中取出那份被体温捂得微温的奏折,递到潘季驯。
“潘总督,皇上命本官将此物亲手交予你。”
潘季驯的目光落在奏折上那工部专用的题本封皮上。他伸出那双手粗糙、布满口子和老茧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份奏折。
他翻开奏折,只看了开头几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古铜色的脸上先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随即,巨大的痛苦和委屈如同眼前的滚滚黄河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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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臣……”潘季驯猛地抬起头,望向徐恭,喉头剧烈地滚动着,半天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破碎的嘶吼,“臣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