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家徒四壁了,吴大人接了银子和米粮,老泪纵横,对着皇宫方向磕了好几个响头,说……说皇爷您是天底下最圣明的仁君,他吴中无颜见人,更无颜再见皇爷您。”
朱祁镇手指轻轻敲着御案,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收了就好。东平伯府那边呢?”
“夏伯爷那边也办妥了。吴老大人那些藏在外头的小妾和庶子,还有偷偷转移出去的金银细软、田产地契,都被兵马司的给挖了出来。追回来的家财,按您的旨意,大头都清点造册,准备发还吴府了。”侯宝顿了顿,补充道:“奴婢瞧着,吴大人府上有了这笔钱,加上您给的,熬过难关应是不难了。”
“嗯。”朱祁镇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投向殿外,
“这吴中,经此一遭,也该知道什么叫‘天威难测’,什么叫‘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了。让他吃点苦头,磨磨性子也好。省得总以为朕拿他没办法。”。
说着,顿了顿,又道:“左鼎那头倔驴,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侯宝忙道:“回皇爷,左大人这几日倒是安静,埋头在都察院处理积案。想必是……知道吴中这事皇爷自有分寸,没再上折子死谏。”
朱祁镇哼笑一声:“算他识趣。要是他敢在这当口再给朕添堵,朕就真让他去跟吴中做伴儿,尝尝西北的风沙!”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话锋一转:“潘季驯那边,消息也该到了吧?”
“算着日子,禁军快马加鞭,圣旨此刻应是到了潘总督手中。”侯宝谨慎地回答。
朱祁镇放下茶盏,指腹摩挲着温润的杯沿,若有所思:“留他戴罪立功……你说,潘季驯能明白朕的苦心吗?能把这黄河给朕治好吗?”
黄河安澜,关系万千生民,容不得半点闪失,即使是对潘季驯这样的人才,他的耐心和信任也是有限度的。
“皇爷天恩浩荡,潘总督定能体会。他是有真本事的人,此番受了教训,必定更加用心竭力。”侯宝连忙宽慰。
“但愿如此。”朱祁镇走到窗前,望向天空的点点星辰,“若他真能不负朕望,让黄河成功改道,追回钱粮,将这千里河堤治理得固若金汤……朕不吝给他高官厚禄,甚至更多。可若他再让朕失望……”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闪过的那丝冷厉,让侍立一旁的侯宝心头一凛,大气不敢出。
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滴漏的滴答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侍立一旁的侯宝看了看滴漏,已近子时,于是小心翼翼的上前提醒道:“皇爷,该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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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回过神,看了看桌上还剩下几份没有批阅完的奏折,苦笑一声:“今日事,今日毕,等一会在睡吧。”
“那奴婢去给您打盆水来,您擦擦脸,提提神?”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