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的心,一半在母亲身上,另一半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飘向了另一个方向——那个躲在角落里,仿佛与世无争的老和尚。
他借口去看老太太,在侯宝的引领下,转到了小花园后的一个小小禅房外。
慧清这花和尚果然在,此刻他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对着一盘残棋,自得其乐。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光溜溜的脑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大师好雅兴。”朱祁镇的声音打破了禅房的宁静。
慧清眼皮都没抬,捻着一颗黑子,慢悠悠地往棋盘上一放:“心不静,棋亦乱。你杀气太重,扰了老僧参禅了。”
朱祁镇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笑道:“朕心不静,大师难道不知缘由?那碗壁上的‘落回’,王德禄的‘自缢’,大师一句‘她也是为你好’,便想置身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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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清笑了笑,可那笑容在朱祁镇看来,却充满了世故的圆滑:“你是天子,胸藏万机,何须老僧饶舌?有些事,知道了不如不知道,有些线,斩断了反而干净。老僧不过是个化外之人,只想图个清净,安度残年罢了。”
说着,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再说了,你不是已经将凤凰庄守得铁桶一般了么?你母亲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天相?”朱祁镇冷笑一声,逼近一步,压低的声音道:“大师,朕最后问你一次,那药,究竟是谁的手笔?太皇太后?她为何要如此?!你当日既敢点破,今日又何必吞吞吐吐!若真为朕好,就给朕一个明白话!”
他需要确认,哪怕是从这个老秃驴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来印证自己心中那最不愿面对的猜测。
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慧清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被愤怒和痛苦折磨着的皇帝,沉默了许久。
就在朱祁镇以为他又要打机锋搪塞过去时,慧清却长叹一声,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
“唉,你只盯着那只碗,可曾想过,这碗,从何而来?又经了谁的手?那‘落回’,固然阴毒,却非一日之功。凤凰庄的灶台,你母亲的院子……它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吗?”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虚虚点了点朱祁镇的心口:“你心中,其实早有答案。只是这答案太过沉重,你不愿信,不敢信。老僧当日多嘴,已是大大的不该。如今能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这深宫之中,欲念如渊。有人求权柄永固,有人求身后安宁,有人求万全之策。手段虽有高下,心思却未必全然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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