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帝国的血液——那些曾经被藩王层层盘剥、豢养私兵的财富,开始沿着新的脉络奔涌。
它们流入修缮黄河的堤坝,流入整饬九边的烽燧,流入新式火铳的铸造工坊,流入皇家格物院那些被正统儒生视为“奇技淫巧”的图纸和模型之中。
朝堂之上,没有了藩王或明或暗的掣肘,没有了太监集团(司礼监已废)与外廷文官无休止的倾轧,皇帝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锐利。
他提拔实干之才,不拘一格,哪怕对方只是个精于算术的户部小吏,或是对火器改良有着奇思妙想的工部匠官。三杨老臣已成过去,年轻的血液开始注入帝国的肌体,带来一种略显生涩却充满锐气的活力。
皇帝亲自坐镇文华殿,主持经筵之余,更热衷于与通晓西洋历算的官员探讨星图,或召见能工巧匠询问水车、织机的改良。
一股务实而略显离经叛道的新风,开始在沉闷的庙堂之上悄然流动。
凤阳高墙之内,是另一个世界。
雕梁画栋的宅院,锦衣玉食的供奉,隔绝了外界的风雨,也隔绝了所有的权力与野心。
曾经的汉王朱瞻圻,每日对着院中四角的天空发呆,暴烈的脾气被慢慢磨平,眼神日渐浑浊。
襄王朱瞻墡则捧起了久违的书卷,偶尔提笔写几句诗,字里行间却总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落寞与精微的洞察,他比任何人都更早看清了结局,也更深切地体会到了那个年轻躯壳里灵魂的可怕。
高墙锁住了他们的身体,也锁住了一个属于藩王叱咤风云的时代。
当朱元璋分封诸子、梦想着朱家天下千秋万代时,他或许从未想到,他亲手播下的龙种,最终会被他的后世子孙,用一种近乎釜底抽薪的决绝,圈禁在了王朝兴起的起点——凤阳。
那沉重的铜锁落下的声响,不仅锁住了几十位亲王郡王,也锁住了旧时代的大门,将一个名为“宗室”的巨大历史包袱,暂时地、却也是决定性地,卸在了洪武皇帝的陵寝之畔。
帝国的航船,在挣脱了这道最沉重的锚链之后,正以一种略显陌生却无比坚定的姿态,调整着风帆,驶向一片未曾标注的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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