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竞继续说:“我想给她讲讲我的故事, 可是好像只能用这种方式。她大概率也看不到了。好在我应该不会比她多活太久,下辈子?有缘遇上,我再给她讲一回吧。”
“小时候, 我妈妈总说我是个窝囊废, 我不相?信,恨她, 但长大后我才?明白,知子?莫若母, 她说得很对,我就?是这样一个做任何事都会退缩的男人。”
萧竞叹了口气, 看向天花板,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我想想……警察肯定很想知道我和高明雀的关系,那就从我高中时说起吧。”
“我不是灰涌市人,我的老家在运明市嘉林县, 我们?家在那儿还挺有名的, 因为我爷爷开了个医馆……”
萧家世代行医, 祖辈虽然没有接受过现代的正规医学教育,但救死扶伤的经验丰富, 到了萧竞父亲这一辈,家族医馆已经开到了邻近的城市。
萧家很传统,女?孩今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男孩却必须学医, 以继承医馆。萧竞一出生, 父亲就?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 母亲也是中医家庭出身, 对他严加管教,手把手教辨识药材。
然而他似乎天资愚钝, 对医学更是毫无兴趣,到了小学高年级、初中,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姿态。
父亲话少,对他的失望挂在脸上,母亲则是非打即骂。年纪小时,他听不懂母亲到底在骂什么?,到了十三四岁,终于明白母亲是在害怕他还有个叔叔,医术高超,比父亲平易近人得多,要不是父亲是长子?,医馆说不定得由叔叔继承。如果他不争气,医馆迟早得落到叔叔手上。
知道这一层利害关系,他仍旧无法说服自己成为父亲的支援和助手。他不想学医,尤其是不想学中医。难道生在这样的家庭,就一辈子没有自由吗?
成?年前,他最渴望的就是自由。高三那一年,他也短暂地获得了“自由”对他没有一句好话的母亲因为劳累过度,突发心?脏病,没能抢救过来?。父亲变得更加沉默,几乎不再与?他说话。
他无法理?解父母的感情,他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过甜言蜜语,总是相?见两厌,然而在母亲过世后,他时常看到父亲长时间地看着母亲的照片。
高考,他报考了外?地的学校,学的是临床。这是他的妥协和挣扎可以学医,但绝不学中医。
父亲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离家去上学之前,父亲罕见地请他出去吃了一次饭,叮嘱他认真学习,注意身体,今后不管他学成?什么?样,还是希望他能够回来继承医馆,哪怕是把医馆改成中西结合的也好。
“这是我和你妈的心血。”父亲说:“她不想将它交给别人。”
他远走高飞,名牌综合院校学生众多,学生活动更是不胜枚举。正是在大学,他认识了年纪差不多的高明雀。
即便上了大学,他也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在班上存在感很低,同学有时拉着他去凑数,他也不知道怎么拒绝。无聊时,他就?观察周围的同学,对高明雀印象很深,倒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漂亮,而是她身上有种凌厉果断的气场,是他缺乏而向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