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已经和那只公猫跑得没了影,夜风吹得墙上的三角梅发出细微的簌簌声。梁暮秋沉默地往小院走去,厉明深跟在后面,也没有开口。
等进院子,走到廊下,准备上楼时梁暮秋忽然停下,转身看着厉明深问:“要喝酒吗?”
晚饭时厉明深喝了红酒,梁暮秋没喝,跟梁宸安和杨思乐一起喝的橙汁。厉明深目光几次落在他杯子上,含着淡淡的笑意,口型说出三个字,梁暮秋认出是“小朋友”。他瞪回去,末了自己也忍不住笑。
他倒不是馋酒,就是忽然想喝。
厉明深很快说:“好。”
梁暮秋从厨房柜子拿出来一打罐装白啤,拎着上楼,先回房间看一眼已经睡着的梁宸安。路过小客厅,那束黄玫瑰已经被插进了花瓶里,就摆在柜子上。
他驻足看了一会儿,伸手拨动了一下娇嫩的花瓣,然后才出来,站到了走廊上。
厉明深听到声音,回头看他。
夜晚的村庄和白天截然不同,万物沉寂,叫人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梁暮秋拿一罐给厉明深,自己也拿起一罐,扣开拉环往嘴里灌一口,丰盈的气泡充满口腔,咽下去的时候有些凉,但很爽快,整个人都感觉清醒了。
厉明深拉开拉环喝了一口,他一只手拿着啤酒,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目光望向远处。
静了片刻,梁暮秋先开口,对厉明深说:“其实你说的对,我当初回来的确是有逃避的想法,那时候我姐难产,走得很突然,我要料理她的身后事,还要照顾冬冬,确实焦头烂额。但身边帮忙的人也很多,我姐医院的领导同事,郝校长,村子里的阿公阿婶,熬过最难捱的那段日子之后也就好了很多。”
但当考虑未来何去何从的时候,梁暮秋潜意识里抗拒回到岚城,害怕再听到流言蜚语,更不想见到偷他设计的徐谦。
不是没机会重新接项目,孟金良不止一次为他牵线,甚至以前的同学也有联系,但他总担心万一设计不出好的作品,岂不是坐实了传言?
就这样,回去的日子一拖再拖,时间越久,他就越发没了离开村子的勇气,到最后索性留下来,留在了这个令他感到熟悉又安全的家乡。
“你说的对,或许我过于在意别人的评价和看法,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上也过于理想化,遭受一点背叛就觉得无法承受,不如什么都不想,放下包袱,大胆地往前。”梁暮秋举起啤酒和厉明深轻轻碰一下,看着他说,“至少迈出重新开始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