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檀兀自坐到了桌旁, 垂眉道:“顾姑娘倘若没有要事, 我便不多留了。
顾淼笑了一声:“高檀, 你是不是……装神弄鬼?”她皱紧眉头,“你是不是假仁假义?”
说罢, 顾淼立刻去看高檀的手, 他垂在桌侧的右手小指微微颤了颤。
高檀在说谎。他远没有话中的云淡风轻。
顾淼感到一阵久违的怒意, 耳中嗡嗡乱响了两声,她情不自禁地扬声道:“我看你就是……”自讨苦吃!
高檀终于侧目, 朝她望来,可一双眼如古井无波。
“顾姑娘何必出言不逊?你我不是已经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了吗?你不是说你爹欠我的,你已经还了么?”
顾淼正欲答, 脑中忽地想起,悟一对着鸽笼说的话, 说鸽子无缘无故, 舍身取义, 以身试药是大功德。
好一个大功德!
她不由更怒,两步走到高檀身前。
高檀脸上微变, 一时却没有动,任由她居高临下地看他。
灯影跳跃在他的发上,光晕随之流转,可他的目光实在黯淡。
“高檀你为何不在康安?罗文皂便如此予取予求,由着你替他试药?”
顾淼怒火中烧,可喉头苦涩,说到这里,终于说不下去了。
她不禁抬手,想摸一摸他的眼睛,可抬起手来,五指却在发颤。
她索性握成了拳,背过手去,说道:“我先前也瞎过,罗文皂将我治好了。想来他也有办法,医好你的眼睛。”
她别过眼:“你现在躲在此处,也躲不了多久,无论谢氏也好,还是刘蝉也好,亦或是小葛木,他们若晓得你真盲了,说不定……”顾淼顿了顿,“说不定……你便活不成了。”
“顾姑娘何必杞人忧天。我盲与不盲,在此地抑或康安,又有何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