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南河畔的废旧码头,锈迹斑斑的起重机在暮色中如垂暮巨兽。
关瑶独自走过潮湿的栈桥,帆布鞋踩过积水,倒影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倚着集装箱抽烟。
橘红色的烟头明灭间,青姨如今已经染成栗色的卷发下,眼角的笑纹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丫头胆子见长。”青姨碾灭香烟,黑色皮衣摩擦出沙沙声。
她抬手时,关瑶瞥见对方腕间的电子表——正是暗锋安保第一代特制追踪器。
关瑶的喉咙突然发紧,那些想问的“这一年的时间去了哪”,在青姨漫不经心弹落烟灰的动作里,全化作眼眶里打转的热意。
“坐。”青姨踢开脚边的铁桶,锈迹斑斑的表面还沾着半截虎刺梅枯枝。
她掀开集装箱侧门,里面的折叠桌摆着老式收音机和铁皮饼干盒。
关瑶盯着青姨往搪瓷杯里倒红茶,蒸汽模糊了对方眼角的皱纹,恍惚间又回到阳光花房的午后,那时青姨泡茶总爱往里面搁两片虎刺梅花瓣。
“在欧洲那场旅行可真是出尽了风头。”
青姨推过茶杯,茶汤里漂浮的玫瑰茄染出暗红涟漪。
“包下列车开艺术展,在雪山上写字,连欧洲那帮老牌贵族都被你这东方神豪的做派惊得合不拢嘴。”她靠在集装箱壁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关瑶低头抿了口茶,滚烫的茶水熨烫着发紧的喉咙:“当时就想着,既然要做,就做得彻底些。”
“彻底得都惊动了MIT那帮老学究。”
青姨弹了弹烟灰,烟灰落在铁皮饼干盒上,“听说他们破格授予你荣誉博士学位那天,礼堂里的掌声都快把屋顶掀翻了。”
她伸手点了点关瑶的肩膀,“现在都能玩转光刻机这种尖端科技了,小丫头真是出息了。”
“要不是您当年……”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说不下去了。
青姨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我不过是给你指了条路,真正走出自己天地的,是你。”
她起身打开收音机,老旧的机器发出沙沙的电流声,“这些年我一直在暗处看着你,从改组暗锋,到带着团队攻克技术难关,每一步都不容易。”
“老杨当年的兄弟们,也算有了归宿。”
集装箱外,暮色渐浓,潮湿的海风卷着咸腥味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