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医焦头烂额地来?回踱步之际, 瞧见太?子?入了?内, 他紧忙叩首回禀:“殿下,岑姑娘的情况……不容乐观。寒风入体,引发旧疾反复,加之近日入了?冬,天气无常,无疑是雪上加霜。微臣正带着太?医院众同僚在尽力救治,相信岑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若是能熬过这一难关……”
太?子?没等他将话说完, “孤不要假设, 孤要她定能熬过。”
陈御医无声叹了?口气,再一拜首, “微臣这就去煎药,还得请殿下费心,喂岑姑娘用药了?。”
太?子?折身?步入寝殿里屋, 抬手撩起重重落下的鲛绡, 各色宝石缀满的金榻上, 岑拒霜安安静静地躺在锦衾间, 幽幽轮转的珠灯照着那惨白无血的面庞, 她像是一樽一动不动的琉璃,一座碰不得摸不得的玉石,脆弱易碎。
自沥城回京的途中,岑拒霜一病不起,用了?多少药也不管用, 到后面更是一滴药也喂不进去,喝多少便吐多少,眼见她日益消瘦憔悴,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差,太?子?连夜不休地将她带回了?东宫,召来?太?医院一众为之诊治。
陈御医彻夜为岑拒霜施针稳住了?病情,但依旧沉疴难愈,危在旦夕。
太?子?出神地看着她良久,忽觉那乌青的嘴唇动了?动。
他俯身?朝她唇畔贴近,便听见她一直低声咬着两个字音。
“殿下…殿下……”
岑拒霜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
但久未有这样难受的感官,让她无法适应。濒死的感觉爬满整个躯壳,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流失,就像儿时险些挺不过的那次重病一样,那会儿大夫说,她能够转危为安,简直是上天给的奇迹。
那这次呢?这次是不是就没那么幸运了??
岑拒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也不知自己是梦中还是在哪里,身?体沉重得难以挪动分毫,好似自己只是一缕随时会飞走的魂魄,又轻又重。她久久才看清榻顶嵌满的各色宝石,系挂的玉石流苏轻轻摇晃,这样熟悉的场景,恍若是梦。
她喃喃自语着,“我,我是不是死了??怎么这里……和太?子?的东宫一样好看?”
这一说出口,她便听得自己嗓音嘶哑难听,还有好些语句不成字音,岑拒霜差点没有认出这是自己的声音。
太?子?摸着温度适宜的手炉,又掀开?她的被角,把手炉放进被窝里,“你死了?,那孤是什么?”
岑拒霜还未回过魂来?,晃动的层层鲛绡之下,烛火明灭,她看着太?子?近在咫尺的面庞,如梦似幻,她不由得怔怔说道:“殿下你怎么也死了?……”
太?子?嘁了?一声,指腹轻点了?点她的唇畔,“死人才不会像你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