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晚上司马靖荣给他打电话,请他过年的时候去司马家吃饭。吃饭不吃饭黎邃倒是无所谓,好不容易逮着个能说话的闲人,黎邃叫住他,闪烁其词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以征询意见。
哪知司马靖荣听完,在那头一通狂笑,“他生气才是对的呀,你想啊,他要是完全不生气,一点儿都不介意,继续跟你好哥们儿似的睡一块,你会高兴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黎邃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逃避说明他心里也不坦荡,他要是真拿你当随便收养的小孩儿,能让你做出这种事来?以他的手腕,你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条河里去喂鱼了。”
黎邃呼吸都急促起来,急切道:“你、你是说……”
“道歉去啊老弟!”司马靖荣恨铁不成钢。
黎邃一阵泄气,“我给他发信息,他一条也没回。”
“那就当面去,送花,送礼物,送钱……他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逗他开心,哄他高兴,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黎邃一开始还觉得有道理,后来看他越说越没溜,连忙打断,转身去找露姨。
“喜欢的东西?”露姨正在剪茶树菇,闻言诧异了下。
黎邃点头,笨拙道:“嗯,您照顾他十多年,他有对什么表现出兴趣的吗?”
“这个啊……”露姨陷入沉思,“嘶,我想起来了,他挺喜欢钓鱼的,前些年身体好些的时候,常常去清明湖钓鱼。”
黎邃头一次听说,不由诧异了下,陆商几乎不提自己的过去,也极少对什么东西表现出兴趣,总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不知原来他还有这么个爱好。
黎邃笑了,“我知道了,谢谢露姨。”
重新招标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工程正进行到一半,时间成本高,一天都等不起,一般人遇到这些麻烦,肯定就妥协了,但陆商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件事格外执拗,硬是折腾了他们两个星期,终于……把自己折腾病了。
受季风影响,海岛这段时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陆商本就抵抗力堪忧,又连着几天在工地上跑,人没休息好,患上了重感冒,心脏也开始抗议。
这边不比在陆家,医院没有接诊过他这样复杂的病例,竟不敢随便给他下诊,只开了些不痛不痒的退烧针和消炎药。
他从小把药当饭吃,普通的药对他而言根本没什么作用,仍然是一到夜里就发烧,天一亮却又好了。白天劳累,晚上还睡不好,折磨得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没来就没多少血色的脸看上去更加苍白了。
快要过年了,工地上大多都是外来务工人员,天天数着日子盼着回家过年,一年之中,这时候人心最是容易涣散。陆商心知这件事宜速战速决,不宜久拖,只能强行打起精神,召集各方人手,在最短时间内敲定了一家能提供现货的供应商。虽然价格是高了一点儿,但好歹东西质量过硬,材料输送速度也恰好能赶上工期。
打一巴掌给点甜头,这道理陆商比谁都懂,放假前特意让刘星铭给员工发了丰厚的过年物资,工地上的工人则直接发的红包,他们中多数都要去赶车赶飞机,发了物资也带不走,还是现金方便得多。
这番考量,除了陆商也是没谁了,处理完这些大事小事,他累得差点心脏病复发,连年终答谢会也没力气参加,在酒店里蒙头大睡。袁叔不放心,直接亲自过来接人了。
“明天回去吗?”
陆商躺在沙发上,按了按太阳穴,“嗯”了一声。
袁叔咽了咽,边说边观察他的反应,“那孩子说了几次要过来,我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