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了,望着茫茫无际的黑白画面,新娘子在休息室里嚎得被拐卖了似的:“我这办的是红事儿还是白事儿啊?你们再给我撒把纸钱我就齐活了!”
庄盛跟孙子似的哈着腰:“不是啊妹妹,怎么会是白事儿呢?白事儿能人人都笑得跟朵花似的吗?”
新娘子:“是啊!都笑得跟朵白菊花似的!”
我一登场,就毫无征兆地光火了:“我早有言在先,家有家法,国有国情,西方人那套庄重搁咱们这儿就叫唱衰,就好比咱们的敲锣打鼓搁他们那儿就叫扰民。你脱俗可以,但后果自负!还有,你有冒险精神我不反对,但拜托你饶了你爹妈,觉得今天这事儿像白事儿的不光有你,还有他们,他们这会儿穿着黑西装,受着别人或有心或无意的议论,心绞痛冒的可是生命危险!”
庄盛一口口水忘了咽,一咳嗽居然都咳出痰声儿了,显然是没少着急上火。
果然,新娘子发飙了:“到底谁是新娘!这儿到底谁说了算!”
而这话对我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新娘了不起?是下馆子给打折,还是坐车有人给让座?好,就算了不起好了,您倒是好好惜福啊!得瑟什么呢?你知道北京一天有多少人登记结婚吗?三百对,不少了吧?可你又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梦见结婚吗?三千倍都不止!所以你是个佼佼者,但我建议你得意归得意,不要忘形!不然你叫我们这群孜孜不倦可结果就是遥遥无期的失败者情何以堪?不然我还是丑话说在前头好了,这年头每天离婚的也不见得就比结婚的少多少!”
是,我在耿耿于怀,和孔昊的恋爱谈得久了,似乎只有两种结果,一是结婚,二是迟早有一天会谈得天崩地裂。这非生即死的结果让我们只有拼命地向前跑,却发现跑得像条死狗了,也还是追不上这些优哉游哉的幸运儿。
新娘子认栽了,瘪瘪嘴:“到没到时间啊?别再误了吉时。”
我啼笑皆非:“Come on,人西方也有吉时一说?”
我退让一步,蹲下身为新娘子整理裙摆:“记得微笑,要发自肺腑地,现在也只有你能救场了。”
庄盛及时帮腔:“安啦,还有我这金牌司仪在呢。”
至此,我功德圆满了。
可偏偏造化弄人,好人没好报,新郎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登场,而尾随他而至的兄弟团中,还有个和孔昊如出一辙的男人。我多希望人生像电视剧一样狗血,孔昊有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哥哥诸如此类,可惜,希望仅仅是希望。
我蹲在新娘脚边,和孔昊对视。他的目光千变万化,震惊,惊恐,恐慌,可到底他临危不乱,没有做声。
“哟,这不是Miss毕吗?孔昊的girlfriend。”但孔昊的旁边有人做声了。纵然孔昊这两年有意把我层层封锁,但他的两三好友我还是应酬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