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包了行李,把钱包贴身收好,然后便接到了赵炽的电话。
赵炽只是例行问候。即便是我的危险系数已一降再降,他每天也还都打来一两通电话。
“毕心沁,今天还好吧?”他不再叫我毕小姐了,具体是从哪天改的口,我也没注意。
“岂止还好,是好得不得了。”我风风火火地,“我要去趟伊犁,三两天就回来,我们短信联系,长途漫游什么的我从不花那冤枉钱。”
“那不如这样,你早中晚各拨一通电话给我,我不接,只当是你报个平安,短信钱也大可以省了。”赵炽调侃我,“亏你身家不菲。”
然后,他一笑,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我放缓了脚步:“你还好吧?生病了?”
单人病房里,我有些笨拙地将梨削了小块儿,装满了一饭盒递到赵炽手里:“不用我喂吧?”
“你不用过来的,不该耽误行程。”
我问过了医生,他说赵炽患了肺炎,照病情来看,算不得严重,但赵炽的那张蜡黄的病容分明严重得不得了,他只好含糊地补充,患者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精神上吃不消了?毫无新意,但凡找不到病因,便归咎于虚无缥缈的精神压力。
“万一你香消玉殒了,谁知道周森又会请什么人来照顾我,说不定比你还难缠。”我环顾着气派的单人病房,“你们这样的业界精英,就该几十年如一日地屹立不倒,时间精力都花在了事业上,不小心生个病连个能照顾你的人都没有。赵炽,你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吧?”
赵炽像是倦极了,没答话,背过身似睡非睡去了。
三天后,赵炽基本痊愈,出了院。而我的伊犁之行也化作了泡影,收割机的轰鸣就在我耳边似的,像是一不小心就会连我一同割了去。也许我和周森将来还有六十年的时光,六十次的机会伫立在薰衣草田中感叹造物主的伟大,但今年我是错过了,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找不回来。
我剪短了头发,我换了新的车子,我在“Mr. Right”得心应手,我和我妈还有那三位动植物平安健康,这些事无巨细全部由我告诉许诺,再由许诺告诉周森。
而她也会对我说周先生没有瘦,反而胖了些。
她还说:“周先生让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