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劳烦这位公公跑了个超级大远路,从京城千里迢迢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余光望过去,是张陌生的脸,想来并非穆乾亲近心腹。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贺恩静听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西北有商贾之奇才,人称‘任公子’,任桐花令。众谓卿颇有才干,可用之,朕欲用汝,顾念汝为官之日浅,恐不服众。故先奖百金以勉之,待汝更立政绩,朕迁汝为知州也。钦此。”
“任大人,黄金百两皆在此,杂家先向您道声恭喜啦。”
“公公客气,劳您跑这一趟。”
一番客套且不必言,贺恩设宴款待那宣旨太监,自己则拿着圣旨来到避开众人之处,反复查看内容。
怪。太怪了。
这旨意过于白话,根本不像是穆乾能讲出来的话。他什么时候对朝臣这般亲切了?
更何况,自己这个小小知县,全国上下一巴掌能拍死不知道多少位,凭何能入穆乾的眼……
字字句句,简直如同旧交。贺恩疑虑满怀,不禁暗想:难道是穆乾发觉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才如此试探?
事实上,贺恩的猜测有迹可循,却只对了一半。
待到那宣旨太监离开了桐花县,当即跨刀上马,恢复飒爽英姿。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到李鹰手中,后者却将详情拦下,反而回禀穆乾道:
“任公子来自北崇,祖上是肃朝人士,在边境土生土长,与京城无半点牵连。”
试探为真,没探出个结果也是真。
“啪”的一下砸了茶盏,穆乾看着汇报,冷笑一声。字里行间,他几乎能看到李鹰面不改色地跪在堂下,纵使他大发雷霆也不会更改半字的坚挺模样。
可他却不再信任于他,或者说,在贺恩一事上,李鹰隐瞒他的已然足够多。
他早已察觉到身边人渐渐生了杂念,随着手中权力过大,也确实为人之常情。在没有威胁到正事之前,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却不该隐瞒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