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能够瞧见,金枝也在房中。她显然担忧自己,下意识地朝着贺恩方向迈开步子。
而那主位之人挥了挥手,声音无悲无喜,极为淡漠地道了一声:“退下。”
听得二人皆是周身一震。路过贺恩时,金枝神色复杂,担忧之意几乎要跃出眼眶。
在她退后,房门骤然关紧,屋内难免陷入黑暗。少许阳光勾勒出眼前人的身形,随着他的徐徐转身,贺恩剧烈跃动的心脏就快要崩裂迸血而死。
他几乎没有看清穆乾的模样。只因贺恩立刻将额头砸向地面,脑袋磕在地砖上,发出一声巨响,也带起一阵震痛。
“微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顶好半晌没有回音,不知过了多久,忽而传来轻笑。穆乾道:
“卿卿,你暴露了。”
是啊,他暴露了。不知何时让眼前人抓住了破绽,一路追着咬着,紧跟到了这远在千里之外的桐花县来。
是那次太监宣旨时露了马脚吗?可是距离那时不过十余日。重骑兵,从京城来此,除非日夜兼程并跑死数匹马。
他正要否决这个猜想,心底冷不丁地窜上一个声音:站在他面前的,是穆乾。
为了抓他,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穆乾。
牙齿深陷皮肉之中,贺恩满口皆是血腥之气。他又听到了穆乾的声音,还是那句“卿卿”,喊得浓情蜜意、宠溺非常。
仿佛他们从未分别,这半年多的时光不过是虚幻泡影。
但贺恩深知,一切都是现实。
他更知道,那声“卿卿”,他不想认。
“回陛下,微臣任因心,并非陛下搜寻之‘卿卿’。”
他尽可能地坦然,却还是难免心神一阵阵发颤。穆乾会怎么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