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信。不过是看你是我的人,不愿驳了我的面子。”
吐了吐舌头,贺恩抬手就要推开穆乾,“是,毕竟您是先皇最宠爱的七皇子,我大肃国至高无上的七爷。小人沾了您的光,才能在宫中作威作福。”
反握住他的手,穆乾调整了一番姿势,不至于压得贺恩喘不上气。他笑意吟吟,重复着贺恩的话:
“沾我的光?朕乐意如此。”
一个“朕”字,霎时间激回了贺恩的全部理智。他轻轻地提了一口气,在心中暗叹:是啊,他怎么又忘了,眼前人是皇帝。
好在穆乾没有捕捉到他片刻的失神,还是那般无所顾忌、抛却一切地趴在他身上。甚至孩童般挑起了贺恩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着把玩。
迟疑着,贺恩也伸出一只手,缓缓地探入穆乾发中。指尖传来的触感同样唤起穆乾,他顿时望向贺恩,眸子里闪着奇异似雪霁初晴的光。
手指一颤,但贺恩没有退回。他撩起穆乾的鬓边发,归拢到了他的耳边。指甲擦过颈间时,他还能感觉到,穆乾几不可察的轻晃。
什么都不要说,谁也别开口。
四目相对,穆乾泛起柔和宠溺的笑,贺恩也随同他,一并扬起嘴角。
视线如轻羽,掠过穆乾的眉宇,分别后的许多个日夜里,他在幻想中描摹过无数次的人,此时此刻真真切切地在他面前。
不可否认,穆乾不愧为人中龙凤,朝中大臣多评价他怀有“天人之资”,史官则于丹青记载他“高贵英雅”、“容貌壮丽”。于贺恩而言,世间璞玉奇珍累如山岳,难易穆乾半分神采。
他心悦他?他又何曾不心悦于他。
只是君与臣,尊与卑,日复一日的规矩礼仪道义的摧折与磋磨下,他硬生生将这份情愫压抑进了骨子里。
他不敢承认自己心悦穆乾,因为他害怕,自己一旦露出破绽,就会永远地放弃挣扎,自甘堕落地接受了穆乾的一切安排,乖乖去做后者希望的、喜欢的提线木偶。
自幼以功业自诩,以报国为志,他怎么能接受自己沦落至此?
故而,连此刻的触碰都变得禁忌非常。贺恩喉结轻滚,扯了扯嘴角,发出来一个含混的音节。
“什么?”穆乾并未听清,下意识凑到贺恩面前。